凌安和沈毅在前往牛棚的路上,遇到蹲在家门口的乡亲们。
有大娘问他们去哪里。
凌安叹气:“还不是牛棚那边的人病倒了,队长叔怕出事,这人没了谁干活是不?
这不,他就让我娘给他们看病,我娘熬好了药就让我们给他们送过去。
脏活、累活都是牛棚的人干,你们说说是不是得让人快点好起来?不然这些活不知道得落在谁头上呢!”
她不能让人觉得她娘跟牛棚那边有关系,免得哪天她不在家,她娘着了别人的道,被人害了都不知。
但她从书上了解过这类人,那些住牛棚的人很多都曾做出过不少贡献,回城以后依旧是国家的顶梁柱。
她打内心里希望这些人都能好好活着,这才说这么多话,让大家也希望这些人活着。
这个时期,普通百姓对这些人可谓是谈虎色变,有的怕沾上关系,有的想趁机行使自己的“权利”,落井下石。
只有让人觉得这些人活着跟他们的利益相关,他们才会期待这些人活着。
谁都不愿意干脏活、累活,那牛棚的人好好的,这些人就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这不,一听凌安这样说,乡亲们都说让苏黎把人治好。
有人说得冠冕堂皇,不能让人死在村里,怕传出去会影响年轻男女的婚嫁。
凌安:???
毫不相干的两件事都能扯在一起,这大叔说话比她还能扯!
路上没人的时候,凌安对沈毅说:
“阿毅,你看看这些住牛棚的人物,人家到了这种境地依旧坚强地活着。
再看看你,你我刚重逢那会,你整个人看起来特丧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当时真想把你吊起来打一顿。”
沈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时候我不知道还能再见到你。”
那会他是想死,却也没想那么快死,起码得替原主报了仇再论生死。
两人来到牛棚外敲门,里面安静了有三秒,才有人出声。
“谁啊?”
凌安的声音没有波澜:“送药的。”
陈竹航出来开门,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站在门外,稍微有些意外。
一般人家都不想跟他们有牵扯,不会让家里的小辈接近牛棚。
他伸出手:“感谢你们,药给我就行。”
凌安没给她,自顾自往里走:“白日里来看病的是我娘,我娘让我检查病人的情况。”
沈毅看了陈竹航一眼,跟着凌安走了进去。
陈竹航低头看了看自己伸出手的手,默默收了回来,掩上门,转身跟着回屋。
“霍爷爷已经退烧,其他症状也在好转。”
听到声音的霍烈玖双手撑着炕,缓缓坐了起来。
“竹航,是给我看病的小苏来了吗?”
凌安走进屋里:“小苏没来,小苏闺女和女婿来了。”
霍烈玖的表情有些复杂:“……你们进来做什么?”
别人都上赶着远离,这俩小年轻怎么回事?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家里人怎么教的?!
话是这么说,他不由得打量两位年轻人,目光落在沈毅脸上之后就挪不开了。
陈竹航表示自己很无辜:“霍爷爷,我没让他们进来,是他们非要进来的,我拦不住。”
凌安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嗯嗯嗯嗯!不关他的事,是我们非要进来的!”
陈竹航人都傻了!
不是,你不说这话还好,你一说让我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真的冤枉啊!
霍烈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仍旧在打量沈毅,心里直犯嘀咕。
奇怪,他怎么觉得这位年轻人很像自己的一位老战友?!
问题是,那位老战友家里也没丢过孩子啊。
凌安把用搪瓷杯装着的药递给陈竹航,抬手在霍烈玖面前晃了晃。
“老爷子,您盯着我男人干哈?是看上他年轻力壮的身体了吗?
这可不行!惦记别人的男人至少倒霉三年!”
嘴上不着调,凌安心里却有了想法。
这老头看沈毅的眼神有点怪,像是通过他在看什么人。
她有种预感,这或许跟沈毅的身世有关。
霍烈玖回过神来,失笑:“我惦记他干啥?不是我吹,我年轻的时候比他俊多了!身材也不比他差!
我就是好奇,你们大队的山水真好啊,养出你们两个这么水灵的年轻人。”
陈竹航趁机把药递了过去:“霍爷爷,先喝药。”
霍烈玖把脸转向一边,显然并不想喝药。
陈竹航很无奈,好说歹说,就差直接给霍烈玖强行灌药了。
可惜他不敢这样做。
凌安笑了笑:“老爷子,您不会是怕苦吧?”
霍烈玖微微瞪了凌安一眼:“笑话!这样的药,我年轻的时候一口气能干八碗不带停的,我会怕?”
凌安“哦”了声:“那就是年轻的时候不怕,变成老头了反倒是怕了。”
霍烈玖听到她这样说,一把夺过陈竹航手里的药,憋着气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