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田时轮的讲话。这位粗线条的黑汉子,络腮胡子长得像个刺蓬,眼里布满了红丝,但仍然精神抖擞,鼓起的眼珠子神采奕奕。显然由于冲动得厉害他有些气喘,尚未坐定,就探过身去对田时轮说: “电话都挂通了。总指挥不同意开欢送会,我只好改了个主意,让蓟新珍同志和有关人员给调离的同志送行。”然后把脸转向龚向阳:“张高官来了,他和总指挥都在催你赶快回总部。” 田时轮握住了龚向阳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我先走一步。上任以后别忘记给我们挂个电话。” 放开龚向阳的手,他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回过头来——因为不想使自己眼里噙着的泪水让他们看见,径直往发电站去了。 龚向阳来到了龙凤山点将台,向田边菊、史光荣、余太山和金永生几位烈士告别。 坟墓周围的青松翠柏长高长粗了一些,肃立在峭劲的北风中。墓碑两侧的花圈已经发黄,鲜花早就干枯了,五彩飘带褪了色。龚向阳没有注意遍地的蓬蒿和凋谢的黄花。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墓碑上。那精心雕刻的名字和“前仆后继”四个大字,又给予他一种超越内心疼痛的力量,他眼圈红了,激起了无限复杂的回忆与遐想,把手搁到了墓碑上。 “田边菊,同志们,再见!”他泣不成声,嗓音低弱得几乎听不清晰,“我希望你们还活着。然而不管是死是活,你们的献身精神将永远鼓舞我前进,鼓舞我为建设事业作贡献。” 无声的泪,静静地流。他陷入了沉思,从一个人跳到另一个人,从一件事又跳到另一件事。他必须马上离开坟场,离开朝夕相处的战友,离开见惯了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生离死别,令人辛酸、痛苦,也最动感情。 静默了几分钟,他深深鞠了一躬,依依不舍地蹓下山,往停车场走——接他的小吉普还在那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