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许家三人开开心心,王雪华的当头一棒,又让一整个许家,陷入沉寂。 许冲懒得搭理王雪华,自顾自睡觉去了。 许璧君犹豫不决,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事,如实告知陈青锋,还是说,自己单独和母亲登门道歉。 毕竟都是本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真要闹僵了,未来到底谁损失最大,还不一定。 许璧君不敢赌这个未来。 何况,许家目前的状况,让她很没有底气,也非常焦虑,每日每夜如履薄冰。 “宋家什么体量,你应该清楚,而且,宋老四这次又升迁了,真当他们是软柿子?” 这句话,犹如惊天霹雳,彻底让许璧君心如死灰。 宋老四是别称,身份乃宋长生的四叔,自幼聪慧,再经由宋家的悉心培养,以及家族人脉搭桥,二十岁便入仕了。 这之后,稳扎稳打,足足二十年的深耕劳作,现在的宋老四,位高权重不说,并且属于仕途高爆发期,前途无量。 这也是为什么,王一啸本土称霸,宋家却超然于外,不受控制。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宋老四会不会百尺竿更进一步,一旦进了,王一啸来了都得靠边站! 故此,多年以来,宋王两家进水不犯河水,保持着明面上的和气。 诚然,杭都市作为准一线大城市,并非仅仅只有宋家一枝独秀,家里有官的,而且当的还不小的,还有另外几个宗族。 只是理念不同,既不屑于宋家的高调,也没王一啸称霸的野心,均属于闷声发大财的角色! “宋家捏死咱们,犹如探囊取物,真是糊涂。”王雪华摇摇头,对眼前这个女儿,满是失望。 许璧君失魂落魄,恍然间,真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 第二天。 陈青锋准时起床,简单用完早晨,准备出门。 沈柔难得跟了出来,其实,她应该跟着。 商务车一路向南,出了市府大道,便是一块又一块大面积的,待开发的空旷区,吊机迎空而立,众生忙忙碌碌。 与记忆里,曾经的杭都市,简直换了一片人间。 十三年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十三年,同样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城市的整体面貌! “我记得,这里有条河。”陈青锋突然点指某个方向。 沈柔顺着看过去,微笑点头,“是的,可惜填平了,你父亲就喜欢扛着你,来这边钓鱼。” “你坐在河边画画,他钓鱼,一待就是一整个白天。” 岁月无声,却悄悄改变着很多东西。 幼年暂住的老家,沦为弃置的建筑垃圾,儿时走过的路,覆盖上了水泥,多了便利,少了些人情味。 大部分人都去了城市里生存,反倒是生养自己的根,成为应该放下的东西。 “我第一次跟你父亲,回杭都老家生活的时候,因为没用过旱厕,吓得整夜整夜失眠。”沈柔回忆,满是感慨。 一个富家千金,一个曾经家族重点培养的天之骄女,一夜之间繁华落尽舍弃养尊处优的环境,来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农村生活。 若非爱到极致,谈何说服自己? “后来待的久了,就彻底爱上了,春雷阵阵夏有蝉,秋月冬雪,一年四季样样尽不同。” “我很后悔,答应你父亲,去杭都二中任职,如果还待在这里,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沈柔又摇头道,“可他毕竟有自己的难处,得养活咱们娘俩,只能出去工作。” 当时仅仅他们两个年轻人报团取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他们,日子过的异常艰辛。 父亲走后,草草收尸。 最终,葬在了这片生他的土地。 这些年,沈柔会偷偷来看望看望,但每次扫墓,都会被陈家人羞辱,羞辱她是扫把星,羞辱陈仓是天伤星。 牵连得陈家险些跟着分崩离析。 不过,随着城市的发展,陈家入了城,听闻在杭都市,购置了几套房产,日子过得逐渐光鲜。 陈青锋认真听着母亲诉说这些年的遭遇,眸光闪灭不定。 “等清明节,从新修葺修葺。”陈青锋决定,并且,动坟是大事,父亲主家的亲人,必须一起到场,也算个机会! 临近目的地。 沈柔只是站在稍近的地方,静静看着陈青锋,一步一步,走到碑前。 恍然间,她还以为,曾经深爱的他,又回来了。 “即便回来了,你这个家伙也只能一瘸一拐,还得我搀着。” 沈柔自嘲,她深爱的他,为了自己,在很年轻,正值风华年少的时候,就被硬生生的打断了一条腿。 “锋儿。”沈柔忽然唤道,语气中透露着坚定。 陈青锋回头,“怎么了?” “我要你记住,有朝一日,你若是遇到一位名叫顾少洲的男人,一定要,一定要!!!”沈柔咬牙切齿道,“打断他的腿!” 陈青锋默默点动脑袋,然后站在碑前,仰头,深深吸气。 一父一子。 阴阳已两隔。 他缓缓点燃一根烟,放在碑前,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父子无话,可在烟蒂熄灭的刹那,天地间,风云携手而至。 “我多希望,您能看看我,好好的看看我。” “我没能遵从您的意愿,成为您期望的那类人,可我,也曾认真奋斗过,勇敢过,努力过。” “如果,您在天有灵,就给我一些回应。” 陈青锋解开黑色的,特制的过膝大衣,随之,两肩累计六颗将星,宛若划破夜幕的流光,穿透这风云密布的天空。 一道雷电,轰然砸落。 像是苍穹在呼啸,大地在呜咽,也像是,那个远在天边的他,最为深沉的,骄傲的回应!!! 陈青锋静静的闭上双眼,仰面,右手握成铁拳,轻轻的,缓缓的放在胸膛前,“您曾告诉我,大丈夫生在红尘间,要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