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贡举事实不该留在吏部了。”
吏部职权太大,圣人将来终究不能放心。
且事情越多,越难尽善尽美。与其将来担着圣人猜疑,再被旁人抓到吏部出了错,被罢免掉职权。
还不如主动分权给圣人看。
至于分给谁,都不用姜沃再说,王老尚书和裴行俭很快都想到了:专门负责各种典仪的礼部,就很合适啊。
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还得礼部顶上啊。
*
且说,今日来巡考的,不只有王老尚书等人。
其余六部尚书并九寺正卿,但凡有空的,也都特意来考场转了一圈,着重看过考自家部门的候考官们。
心情都很不错,像是菜农看着即将可以收的水灵灵小菜。
礼部尚书许圉师也过来溜了一圈。
离开前自然不忘去正堂跟吏部王老尚书等人打声招呼。
然后……
这位许尚书就受宠若惊的发现,吏部上下对他格外客气周到——
王老尚书亲切请他坐下,然后细问起近来礼部公务忙不忙。
而裴郎中,则忙着亲手给他倒茶。
甚至一贯在朝上云淡风轻甚少露出什么情绪的姜侍郎,都对他露出了如沐春风的微笑,还道:“圣人常言,许尚书博考经史……”赞美如行云流水,将许尚书夸的如坐云端。
姜沃赞完后,王老尚书又接过去夸了起来。
许尚书心情美美地离开了都堂,心中感念:吏部这几位同僚真是如玉一般的人物与品格啊。
而很快,许尚书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十月底。
吏部王老尚书居然上奏,以‘规避嫌疑’‘诸事难并济’为由,请旨将贡举事移交礼部。
许尚书心中感叹:吏部上下真是一心为公啊!
皇帝亦如此嘉赞。
同时下旨,将剩下一个中书令的宰辅位,给了王老尚书。
王尚书就此拜相。
领此旨意王老尚书,不免想到:若非吏部主动将贡举事交出,只怕这份拜相圣旨来的没有这么快。
毕竟吏部的权职太大,他这个吏部尚书,权柄几于尚书省宰相无异。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吏部尚书位上,直到致仕。到时候皇帝或许会给他加封一品‘三公’的虚职。
未料到……
他颇多感慨:都是为臣一世,谁不想做宰相呢?
可喜他此生终能以中书令致仕了!
*
吏部尚书位空出后,由吏部侍郎王神玉升任尚书职。
而裴行俭则顺势升任空出来的吏部侍郎位。
倒是姜沃的升任最为不同。
她在吏部的品级并未变动,依旧是吏部侍郎。
但皇帝赐下紫袍与嵌金鱼符,授其同中书门下三品。
即虽非宰辅位,亦可以参知三省事。
这个职位,算是拜相的必经之路,也算是半步宰辅——当年宰位无空缺之时,李勣大将军就曾做过同中书门下三品,参知政事。
除了李勣大将军,诸如当年褚遂良、韩瑗、来济等宰辅,也都是先走了这一步,过了几年才正式拜相。
从此后,三省事务,姜沃可参之知之。
其实经过这几年‘皇帝重用’的潜移默化,尤其是这一年的吏部‘资考’事后,姜侍郎得此官职,朝臣们已经不意外了。
但让他们有点绷不住的是皇帝授官时对姜侍郎的考评——
皇帝盛赞姜侍郎‘恂恂谦谨、笃厚明恭’。
朝臣们:……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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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庆二年十二月。
皇帝颁布《建东都诏》,改洛阳宫为东都。[1]
自此,长安洛阳并称两都。
于次年初,圣驾返回长安。
立政殿。
皇帝与崔朝正在对弈。
李治落下手里的黑子:“你决定好了?此事一旦定下,再无更改的。”
崔朝望着棋盘,很快答道:“决定好了。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是陛下方登基那些年,诸事颇多,我不欲以一己私事劳烦陛下。”
直到今年,皇帝登基已然九年。
皇帝颔首:“好,明日你递奏疏吧。”
显庆三年二月。
明明是贡举月,朝上却全然没有人讨论贡举事。真正的热点话题只有一个——国子监司业崔朝,递奏疏请求与崔氏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