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顿就不错了,又何必如此?”
她越说就越是不爽,她家郡主主动救陈焕性命,可陈焕竟然说郡主不知好歹!
要她说,陈焕才是那个不知好歹的人!
若不是当时郡主看她一眼,她非要狠狠骂上两句才行!
过去对郡主态度不好的人不止一个两个,但那些人无一不被郡主狠狠教训老实了。
这个陈焕对郡主如此冒犯,郡主非但不气,反而还要为他送药……
即便皇上信任陈焕,也不值得郡主这么委屈吧?
“陈公公的嘴巴是毒了些,但心思不坏。”枫黎说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能知道,而且,你不觉得陈公公挺有意思的么?随便调侃几句,就气急败坏了。”
“……”
绪白没觉得陈焕哪里气急败坏,只觉得他就连主子都敢骂,怪不得宫中的人都害怕他。
只能说,能看出皇上的确对这人颇为信赖,给了他很大的权力。
如果能将人拉拢些个,总没坏处就是了。
“好吧,听郡主的,我这就去便是了。”
她将药在牛皮纸里包好,塞进怀里。
枫黎叮嘱:“别叫人瞧见了。”
“是,郡主放心。”
-
陈焕意识朦胧地睁开双眼时,便知道自己果然高热了。
身上每一寸都是酸软发疼的,沉重得好似被什么重重地压着,就连手指都难以动上一下。
肩膀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有没有在他无意识地动作中挣开伤口。
“唔……”
他头脑还昏沉着,不太清醒。
隐约记得方才的梦里,醒来后尽管难受,却一睁眼便是郡主的脸和她关切的眼神。
而那张脸上的表情,又似乎是他自己的,因为梦中他们是因为灵魂互换才产生了交集的,那时是枫黎在难受,他一旁关切地照顾了几天几夜。
郡主不会用那种关切的眼神看他。
他蓦地清醒了。
意识不再朦胧,更显得身上难受。
“陈顺……”
平日里只一声就行,这会却迟迟没动静。
片刻,他又叫了两声,才有声音远远地传来。
“干爹。”
陈顺端着木盆进来,里面是冰凉的水。
先是用凉水将布巾浸泡透了,再拧干,动作麻利。
最后轻轻敷在陈焕额头上。
“儿子没用,见干爹发热便去了医药署,想替干爹取药,谁想他们紧闭着房门,装作听不见声音,最后……没能取来药,只能先回来为干爹换换凉水。”陈顺跪在床前的脚踏上,“干爹感觉怎么样?我一会儿再去跑一趟……”
“咱家撑得住,你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陈焕打断他的话。
人很虚弱,但依然藏不住眉眼的阴沉。
目光扫过陈顺的滚满汗珠的额头。
如果他没猜错,今晚应该跟梦中那晚一样,是刘公公的同乡在医药署值夜。
梦里他火急火燎地去为枫黎取药时,那边就是房门紧闭,但他知道那人背后的破事,在门外威胁了一番,才顺利取到药。
陈顺不知道那些,对方又铁了心不想让他好过,自然是无功而返。
陈顺还是担心:“可干爹,你烧得很厉害,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咚咚咚。”
不等陈焕再开口,房门被人敲响。
“这个时间……”陈顺敛眉,“干爹,我先去瞧瞧是谁。”
陈焕看着他去了门口。
紧跟着,响起了略带欣喜的声音。
“医药署的人许是不小心睡着了,没人回应,幸好郡主送来了药。”
“请绪白姑娘替小的多谢郡主!”
陈焕微怔,心脏好似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有痒意。
他抿唇,手指不自觉去蜷缩。
郡主竟是还想着他。
就算他一天到晚黑着脸、冲撞过她、顶过嘴、还当面说错了话一副绝不会为她所用的模样,还是在夜里叫人送来了药。
郡主应是见过无数伤患,知道刀伤最难熬的是伤后反反复复的发炎和高热吧。
他忍不住想,难道郡主真的……
对他有些看中,或者说,颇有好感?
他从不觉得自己身为个阉人,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女人。
况且,他还是个三十有余的老太监,郡主不过二十岁,又能看上他什么呢?
可脑子发烧发热,大抵是神志不够清醒吧,他忍不住期待。
某种理智下不应该产生的喜悦在心头上滋长了一寸。
只是,郡主大半夜的叫贴身的宫女送药,叫人知道了终归是不好。
各方各面的不好。
几句简短的寒暄感谢之后,门关上了。
陈顺快步回到房间里:“干爹,郡主差人送了清热的药来,儿子这就去为干爹煮药。”
陈焕习惯性敛了下眉:“没告诉她,往后不要做这种事么?”
陈顺顿了一下,观察陈焕的表情。
见干爹并非真的不悦,解释道:“绪白姑娘说了,她行事谨慎,没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