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回去补个觉,我把他支走。”
老婶婶的话生猛,周茉急得双手在空中挥了几个来回否认,险些把人吹凉了,解释说:“不是的,他昨晚睡车里了,他怕我跑了!”
刚说完,身后有木头簌簌落下的声音,周茉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楼望东峭立在门外,双手拍了拍掌心木屑,对她指了指,然后像勾冈仁茨那个小孩似的,掌心朝下招了招。
周茉小跑了过去,就听他浅声道:“车钥匙。”
她“噢”了声,埋头拉开了冲锋衣拉链,从贴胸的内胆里掏了出来。
楼望东接到手中,那铁匙冒着软绵绵的热,转瞬被他大掌拢上了。
昨晚周茉垫高了枕头想策略,在男人迈一步她跑两步的草原上紧跟着,说:“乌沙给你的兔子是哪里买的,你今天就带我去那儿吧。”
他们交易的地方,自然就是乌沙出没的地点。
他如今电话已打不通,周茉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楼望东这条线不放。
男人将驾驶门拉开,周茉步子倏忽顿在门前,看着他迈上长腿坐进去,没什么耐心地对她说:“快点。”
周茉双手拢住雪白冲锋衣,眼睛被晨风吹得眯了一眯,说:“那……那你开慢点,谢谢。”
话落转身走向自己的车,身后引擎声打响,周茉突然想起什么,小跑了回去,拉住他即将关上的车门,将半个身子探进有他的车厢里,轻喘着气问:“那个,能加一下你的手机号码吗?”
不远处尚未遍绿的草原上,一对老夫妇带着小孩朝他们挥了挥手,未开放的巴彦景区宛若透白钻石镶嵌在伊敏河畔,周茉问楼望东要电话时,松林景色就这样映照在他身后的车窗上。
而男人微倾下长睫,挺立的鼻梁两翼扫着暗影,周茉发现他人中较深,如此显得上唇微微的翘。
很性感。
他捞过手机,屏幕背景是系统自带的,不知为何,她突然会莫名心跳一快,大约是他同意她的请求,大约是,刚才跑得太急了。
她又拢了拢衣襟,风从门缝吹来,她步子立在风口,男人把手机递给她,说:“自己输。”
周茉忙接过,忽地,感觉身侧伸来一道长臂将她环住,她不自觉往门内钻了钻,楼望东将车门缝掩小了些,收手时,周茉的肩膀轻擦过他的手肘,而她在风中闻到了一抹雪岭云杉的气息。
他的下巴从她的头顶经过,她害怕自己激起的电流会让头发竖起,挠到了他。
直到她手机震动着指尖,才确认收到了楼望东的电话号码。
“谢谢,中午请你吃饭。”
周茉这句话让他视线瞥了她一眼,好像一夜以来,他第一次看见了她。
没等他回应,周茉便从驾驶室的车门缝里退了出去,还贴心给他关门。
周茉开的这辆老爷车像只短腿兔,突突突地跟在前面那辆黑色越野车身后,比起昨晚的拉风,今天能明显感觉到楼望东放慢了速度。
看来管午饭是真有用。
到了阿尔山市已经中午,周茉看了眼终于恢复的信号,给工作群发了个定位,再和领导报备一声,拉开车门就往楼望东的车身跑了过去。
城镇的人气让周茉终于拥抱了现代化,中午的阳光也暖暖地照住了她,她步步紧跟那道高大的身躯,问他:“乌沙就是在这里给你兔子的?”
“嘎嘎嘎~”
突然,鸭子的叫声熙熙攘攘地从菜市场穿来,楼望东踩上台阶,推门而入,回了她一句:“嗯,就在这儿吃。”
他们就是在这里吃的饭?然后交接的?
周茉立马不停地张望起这家餐馆,朴素的饭店还留着传统的装潢,白布冰花窗,楼望东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刚好能望到集市。
周茉又开始看哪里有卖兔子的,服务员已经来送餐牌了,她看也没看,就说:“你点吧,我请客。”
东张西望的女士,认真点菜的男士,服务员热心地问了句:“姑娘,怎么了?”
这一问倒是好的,周茉脱口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叫乌沙的男人吗?”
楼望东翻餐牌的动作挥出了点风,服务员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周茉顿时有些泄气,这时对面的男人点了几样菜:“松林小黄蘑,柳蒿芽炖排骨,两盘山芹菜饺。”
说罢他将菜单递回给她,周茉正脱着外套,见状愣了愣:“你点的,只是你的一人份?”
丸子头在头顶扎着,筷子被她扎进了保鲜膜封装的碗筷,楼望东理所当然道:“看你还要点什么。”
“那……那我要碗米饭?”
服务员笑吟吟收了餐牌,刚要走,就听到周茉说了句:“能给个盆接水吗?我涮一下碗。”
服务员脸上的笑愣了愣,楼望东靠到椅背上,往窗外五光十色的集市处望。
没一会儿,就看到姑娘探过身来,把他面前的碗也一块涮了。
餐厅里间或进来食客,周茉间或抬起头,一碗饭吃得眼观八路,这时桌面的手机“嘟”地一声震,她打开聊天信息一看,是工作群里发来的照片。
她顺手将手机屏幕翻到楼望东面前,问他:“乌沙是长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