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抱抱。”
“不抱,咱们二郎已经是大孩子了,要自己走哦。”
三岁多的小娃娃被拒绝了也不哭闹,姐姐不抱,他就捏着小拳头,鼓着圆圆的脸颊,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走,虽然慢,但每一步都走得稳当,从正院到二门处,竟然一下都没摔。
渔娘冲爹娘笑:“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他都三四岁了,哪里需要人抱进抱出的,像什么样子。”
“他不喜欢走路就不走嘛,何必要逼着他,三四岁又不大。”梅长湖心疼儿子,等不及了儿子过来,一把抱起儿子。
“你看儿子胖成什么样了,他还不爱走路,如何使得,就该听渔娘的,让他多动动。”
林氏悄悄捏了梅长湖胳膊一把,疼的梅长湖龇牙咧嘴的。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呢,不孝女还在一旁看热闹,梅长湖到底要脸,不好痛叫出声来,赶紧催促道:“日头不早了,赶紧出发吧,一会儿各家都到了,咱们可不能落到最后。”
今儿正是去罗县令家赴宴的日子。
林氏看了眼日头,又看了看一家四口身上的穿戴,都没出错儿,这才扶着丫头的手上马车。
“走吧。”
管门房的梅大拆了门槛,今儿负责赶车的梅五叔轻挥鞭子,精心养着的高头大马矜持地迈着长腿出门。
今儿天气好,日头高照,惠风和畅,宽大的车厢顶檐压着一圈庄重的黑漆,顶檐下头右侧的车壁上,铁笔银钩刻着一个梅字,黑底朱绘,在阳光下十分显眼。
高头大马拉着大车走前头,大车后头还跟着两架质朴低调的马车,上头坐着跟去伺候的下人,三辆马车排成一行走在路上,刚转弯进县衙所在的主街,罗家的管家远远就看到了。
罗管家小声提点刚从乡下的侄子:“瞧见没,那是梅家的马车。梅家是淮安来的,走水运发家,加上他家又姓梅,遇水则发,梅家祖上留下的规矩,家里崇水德,梅家的马车的顶檐儿、窗棂、车辕上这些地方,都喜欢饰以黑漆,家徽上偶尔几笔朱绘。”
“叔,淮安那可是好地界儿,梅家怎么来咱们这儿了?”
罗管家微微一笑:“只能说,世事无常啊。”
梅家的马车还未停稳,罗管家忙迎上去:“梅掌柜到了,快里边请。”
梅长湖下马车,迈步进门,轻拍了下衣襟笑道:“贺兄比我先出门,可是到了?”
“贺掌柜带着贺二公子刚到一会儿,王苍并其他两位秀才公也到了,正在里头说话。”
“哦,可是在谈论学问?”
“哈哈哈,咱们县令昨儿就说了,四位秀才考完不久,该让他们松快几日,今儿就不谈学问了,只赏花喝酒。”
“罗县令真是体贴这些小子啊。”
梅长湖说话中气十足,罗家前院正厅里的客人,远远就听到他的声音了。
贺宁远放下茶杯,贺文嘉、王苍都站起身迎接,另外两位秀才也跟着站起了身。
“梅叔,快来坐。”贺文嘉让出座位。
梅长湖进门口拍拍贺文嘉的肩膀,又笑着拱手道:“来迟了来迟了,贺兄,诸位秀才公别见怪。”
贺宁远也站起身,笑道:“早上还是你先催我出门,怎得到的比我还晚?”
“还不是二郎那个小子,走路慢慢腾腾,等他从屋里走出来,一盏茶的工夫就过去了。”
“哦,二郎今儿肯走路?”
“渔娘硬要他走,不走就不带他出门,也是被逼的。”
贺宁远和梅长湖坐下,四位秀才这才跟着坐下,贺文嘉说:“梅叔,我听婶婶说过几日要带羡林弟弟去清江村住几日,正好秋日天气好,让二郎去乡下跑跑也使得。”
说要去乡下住几日的是渔娘,在外面不好提姑娘家的名字,贺文嘉就只说婶娘。
王苍如何听不明白,笑问道:“婶娘可是想去南山上的白云观上香?”
梅长湖点点头:“你们婶娘身子骨不好,趁着冬日前日头好,去白云观给三清老爷上炷香,冬日就不去了。”
贺宁远问:“日子可定了?日子定下了你且使唤人来家里说一声,我和你嫂子也要去白云观还愿。”
梅长湖笑着看了眼贺文嘉:“给文嘉还愿吧。”
贺宁远含笑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呢,又进来几位,有城北的开私塾的何秀才,有城西开书铺的秦掌柜,另有三四个在南溪县有些文名的童生等,这些人一到,屋里就热闹起来了。
一群人厮见完,罗县令、县学的王教谕,王苍和贺文嘉的先生孙浔三人到了,现场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孙先生呐,您的高徒这次院试可让咱们开眼界了,老夫在南溪县教了大半辈子的书,这还是头回见到小三元呐。”
孙浔笑道:“何兄客气,您以前也是教出过秀才的,王苍这次有幸得中小三元,除了他读书认真,主要是运气使然。”
何秀才大笑一声:“王苍是咱们南溪县远近闻名的才子,若不是他稳重,压后两年才去院试,我看他两年就中了,孙兄,你就别谦虚了。”
王苍忙忙起身拱手道:“何秀先生夸的小子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