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只能劝劝,要是实在劝不动……实在劝不动也就只能当个热闹看看,唏嘘几句,将这事当个谈资笑料换得与他人热情相处的愉快时光。
这家的大人已经进屋关了门,左邻右舍也不多待,在旁边议论几句,带着各式各样的目光,或是怜悯或是看戏的神情又尽数散去,留小小的阿铃一个人在原地。
阿铃跪在地上,恨恨地盯着面前这扇大门,待到身旁的人声全都远去了,左邻右舍都各自回了他们自己的家,阿铃忍着疼痛一点一点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身伤一瘸一拐地离开这里。
她要离开这个家。
村里已是家家户户灯火明亮,有些人家吃饭较早,此时正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其乐融融,或是在高声阔语聊着趣事,欢声笑语和电视机里剧情片段精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阿铃耳中。
也有干活归家比较晚正在做晚饭的人家,袅袅炊烟在夜色昏暗的村庄中已难以被人眼所觉察,唯有空气中的饭菜香气在弥漫着,勾起饥肠辘辘的人心中赶不走的馋虫。
阿铃不敢往自己相熟的小伙伴家里去,怕去了又会被朋友的家长把她送回自己家去,到时候她又免不了要被毒打一顿。她过够了这种被非打即骂的生活,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时的村庄里没有路灯,一心想要逃离的孩子只能凭借着自己对村中路线的熟悉,借附近人家透出的灯光勉强辨认一眼方向,也避开离房屋太近的某些路段,往田间地里钻去,绕开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一心只想顺利逃脱,只想跑远一些,再远一些。
这些事情是阿铃自己讲出来的,她并不介意被人知道那些幼年往事,所以池秋影讲给慕柳听,倒也没什么。
“阿铃这次离家是去找秦玉吗?那时候秦玉也没多大,她们一开始就是朋友吗?所以秦玉会帮助她?”
慕柳问道。
以慕柳的了解,秦玉并不像是那种特别热心的人。
“不是……”
池秋影摇头。
那一次阿铃其实并没有如她自己所愿逃脱成功。
夜深人静该睡觉的时分,阿铃的父母打开家门想看她反省得如何了,结果却没能在家门口发现这孩子的踪影,父母以为她是去了左邻右舍的哪一家,于是便拍门去问。
这一问,只得到个不知情的答案。
于是宁静的夜晚又变得喧闹起来,从他们这个村开始,喧闹一直传到相邻的村子,阿铃觉得自己已经跑得够远了,可这夜晚既无明月照路又没有照明工具,赶路还是太难了些,最后她还是被带了回家,又见了到她那些家人的熟悉面孔,见到了父母脸上的愤怒和狰狞。
好在有众多邻居劝着,她的父母当晚没再打她,只是把她带回去关了起来,锁在一个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
阿铃知道被关在家里她是逃不了的,她要想跑就必须要先从这间屋子里出去才行。于是她忍下心中想要立刻逃跑的计划,事事顺从父母,被关起来的被一顿咒骂她都低头听着,绝不出声顶嘴一句,来降低父母的戒心好放她出去。
这做法果然是有用的。
锁了几天,大概是见阿铃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觉得是服气了听话了,她的父母就在某个早晨把她从杂物间放了出来,让她跟着下地去干活。
她出来了!
阿铃心中很激动,但她没急着马上就跑,她这时候跑是跑不掉的,白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要她敢跑,立刻就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她爸一定会打断她的腿再把她锁起来!那时候……她可能就真的跑不掉了。
所以不能着急,她要选个合适的时机才行。
那几天阿铃每天跟着她父母一起下地,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没有一句怨言,只埋头苦干,乖顺得很。
她的父母在邻居面前洋洋得意,说这死丫头就是欠打,看,这不是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这些话阿铃也只是默默听着,埋头干活,她的父母看了也就越发得意。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白天在地里她离不开父母的视线,晚上回了家父母还是照样把她锁进杂物间。
她根本找不到任何能逃跑的机会!
阿铃不是不着急,但她再急也没敢轻举妄动,她对自己父母的生活规律是了解的,她一定会等到机会,等到一个父母都不在家能让她顺利逃脱的机会!
终于让她等到了,就在不久后的后一个集市的日子,那时地里农活已不急着要马上做出来,家中小儿子又闹着要去赶集买好吃的东西。忙农活的这些天是有好些个日子没带着孩子去镇上玩耍一番了,偶尔父亲会抽出时间匆匆出去一趟买些孩子爱吃的东西回来,可孩子们也想是想去玩的,看孩子闹,父母便心疼了,正好又是周末,两个孩子都能有时间,父母就决定带着孩子去一趟集市,农活便是搁置个大半天也误不了什么事的。
父母眼中的“孩子”并不包括阿铃在内,买回家的好吃的好玩的自然也是没有她那一份的。
那天她的父母出门之前本也是想着把她锁进杂物间去,又想到要是这样的话,等他们从集市上回来家中岂不是没人做饭?于是就只锁了家中大门,把阿铃关在家中,然后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