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薄雾尚未彻底散去,城墙外就传来了低沉的号声。在那一阵阵号声中,仿佛带着无尽的幽怨,还有对米兰人的仇恨。
“快!快!”
埃克哈特在城墙上指挥着,守卫们捂着自己的头盔,在城墙上奔跑着,还有刚刚醒来的人,正在穿戴着盔甲。
简直是疯了。
他朝着城墙外看了一眼。
距离那名使者死去,已经过去了十一天的时间。在这十一天里,米兰每天都在遭受石弹的轰炸,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正是昨天,利奥为那名使者举办了一场葬礼。
今天就要来发动进攻,简直是疯了。
“砰——”
一颗石弹飞过城墙,落在了城市里,将民房砸的稀碎。一个人从房屋残骸里爬了出来,带着哭嚎声求救,但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声音。
埃克哈特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这辈子打过最惨烈的仗。
此前,即使他跟着皇帝南征北战,也没见过烈度这么大的战斗。但是在米兰,他算是头一回见识到了。
但在城下,马尔科似乎有些不屑。
“这算个鸟。”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条腿不断地抖着,就像個混混似的,给格里高利讲着自己的故事。
“俺们打梅尔菲的时候,可比这惨多了。这打的都是个啥,一群怂包,那帮诺曼蛮子打起来,才是真狠啊,俺们死了好几百人嘞。”
“是啊,都是群怂包。”
格里高利抱着头盔,看着高耸的城墙,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即使是一群怂包,这里的城墙还是会让人感觉害怕啊。
或者说,即使是一群软弱的士兵,背靠着城墙与家乡,也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米兰的战俘们推着云梯车,还有攻城塔,在军团士兵们的驱赶下不断前进。面对着自己的家乡,有的人试图反抗,但很快就被军团士兵们镇压下去。而更多的人,则不得不面对自己同胞们的箭矢。
“嗖!”
一发来自米兰的箭矢,刺穿了战俘的胸膛。
他躺在地上,身体不断地抽动着,嘴里还冒着血沫,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射击!不要停!”
城墙上的守军们互相叫喊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戚。
“我们是在保卫家园......就算他们在这里,也会这样做的!不要停!继续射击!”
一支支箭矢,刺破空气飞向城下的战俘。
本就泥泞的战场,在鲜血的浇灌下,顿时变得寸步难行。一座巨大的云梯车就陷在了烂泥地里,怎么都推不动。
“推不动!推不动啊!”
战俘们急得都要哭出来,回头对着军团士兵们大喊着。
“推,继续推!”
军团士兵们可不管这个。
眼见军团士兵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其中胆大的战俘立刻一横心,放下了手中的活,朝着城墙逃了过去。
当他来到城墙下,他立刻拍打着城墙,朝着城墙上的士兵们求救。
“救我!救我!我是米兰人!”
他大喊道:“我是阿德里亚诺,让我回去!救救我啊!”
正当他喊着的时候,一个守卫提着一个筐,出现在了城墙上。虽然筐看着不是很结实,但上面系着一根长长的绳子,看上去应该可以把人接回去。
战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自己可以回去了!
他看着筐子被扔下来,然后来到了筐子边,准备跳进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进去,一支箭矢忽然从他的头顶飞过,带着破空的声音,刺穿了城墙守卫的咽喉。那名守卫的身子晃了晃,随后从城垛上掉落了下来。
“扑!”
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守卫,还有一起掉下来的绳子,战俘彻底绝望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
教廷军队中的弩手们,已经来到了幕墙后,开始对城墙上的米兰守军进行压制射击。一阵阵弩弦迸裂之声传来,城墙上也随之响起一片片惨叫声。
完蛋了,全完蛋了。
这名战俘靠着城墙边,眼看着一名弩手将弦一点点上好,最后朝着他瞄准了过来。
“玛利亚啊......”
他最后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砰!”
弩箭就像炮弹一样,射穿了他的脑袋,头盖骨就像被打中的靶子,直接飞出去一块,直到几秒后才落地。
比萨弩手却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在默念了一声。
“第二个。”
说完,他再次将钢弩踩在地上,右脚用力蹬住弩臂,然后拿上绞盘,卡住弩弦的同时,双手开始不断地摇动,直到将弩弦上好,才抽出一支弩箭,搭在了箭槽当中,朝着城墙上瞄准。
云梯车已经接近城墙了。
城墙上的米兰守军,也从原本躲藏着的城垛中出现,手里挥舞着火把和油罐,扔向了脆弱的云梯车。
“轰隆!”
在西南侧,一个云梯车在烈火中散架,崩裂的木屑带着滚烫的火焰,天女散花般落在了地上,砸在了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