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愿霖和云璟珩回住处的时候,才发现云璟珩院落的石墙拱门上方刻着“留园”二字。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顾愿霖进入院子时问道。
“世间美好之物往往易逝,譬如花开终会有落时,月圆总会有残缺。我惋惜于美好事物的消逝,总盼着珍重之物,”云璟珩转头回望顾愿霖,轻声道:“还有人,能够留下。”
云璟珩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茶色的眸子像琥珀般耐人寻味。
他看着顾愿霖,可又仿佛不是在看他,像是透过他,在看某些抓不到的事物。
“璟珩,你怎么了?”顾愿霖轻声唤他。
“没事。”云璟珩回过头说,“我们进去吧。”
早饭是在云璟珩房间用的,顾愿霖进去时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味。
不浓重,却又让人忽略不掉。
他很喜欢这个香味,只觉得很熟悉,一时却又想不出哪里闻到过。
顾愿霖微微阖眼,深深地吸了吸鼻子,记忆瞬时翻涌。
是云璟珩身上的味道。
昨晚他靠在云璟珩肩头,抱着人不肯撒手时,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和房中的香气一模一样。
想到这,顾愿霖懊恼得直想钻地缝,真是丢人丢到人家祖宗面前了!
但他又忍不住想知道这是什么香,最终还是不争气地问道:“这是什么熏香?很……很好闻。”
“这是玉兰香,是去岁公子采摘玉兰花,亲自制的熏香。”不待云璟珩回答,面前正在摆吃食的小侍女抬头说道。
顾愿霖循声望去,还是昨晚那名伶俐的女子。
“哦……原来是玉兰花的香味。”顾愿霖喃喃自语。
他目光望向窗外,此刻才算是真正打量起云璟珩的院落。
南方一面是一片小竹林,苍翠挺拔,比院墙高出数丈。
北面有一处假山,溪水潺潺,怪石林立。靠墙处蔓延了一大片兰草,是顾愿霖识得的君子兰。
靠近假山处矗立起一座凉亭,名为未雨亭。亭子两侧种满了玉兰花,顾愿霖定睛看去,一夜春风,许多花朵吐蕊展颜,像白玉缀满枝头。
不知为何,顾愿霖很喜欢这个院子,很美,很安逸。
他靠坐在窗边,一边欣赏院中的美景,一边等待去里间换衣的云璟珩。
云璟珩喜净,昨夜在祠堂跪了一晚,今早他必然要去换件新的衣物。
这些顾愿霖从不曾忘。
他望着枝头莹白的玉兰,忽然有些恍惚,不知从何时起,他会不由自主地记下云璟珩的喜好,留意云璟珩的习惯,忍不住想了解与他有关的事物。
他记得云璟珩喜净,记得他紧张或思考问题时会下意识的磋磨手指,记得他爱吃甜食,他不能喝酒……
顾愿霖心乱如麻,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捂着脸想:“我真是……中了邪了……整日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还未动筷,是早饭不合胃口吗?”云璟珩从屏风内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竹月色的云纹长衣,腰间系一条月白腰带,仍坠着那枚龙凤玉佩。
这衣服比之前的要华贵许多,祥云暗纹在日光下泛着光泽,越发衬托得云璟珩像个矜贵公子。
“回了云水山庄,他就是武林盟的少主,衣服是该华贵些。”顾愿霖低头想着。
“怎么了阿愿?”云璟珩见顾愿霖不说话,坐在他对面又唤了一声。
“啊……没事,我等你来一起吃。”顾愿霖说着夹起了一个汤包。
“阿愿不必拘束,你放心,父亲查明真相还你清白前,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就当……”云璟珩顿了顿,盯着顾愿霖道,“就当在逍遥门一样。”
这话听着没什么毛病,但顾愿霖愣是被汤包呛了一大口,捂着嘴咳个不停。
“咳咳……咳……”顾愿霖连连摆手,一边咳一边道:“我没事……咳”
云璟珩一脸无辜,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他也没说什么吧……
那侍女从里间匆忙追出,语气嗔怪:“少主,您那么急出来干吗?又不上药!”
顾愿霖喝水缓气时瞥了那侍女一眼,见她手中拿了一个圆形药盒。
他放下水杯,啧了一声:“你这人,不爱吃药就算了,怎么上个药也要人催?”
云璟珩放下粥碗,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我不吃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吃就算了】?”
顾愿霖被他看得心虚,低下头又快速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嘴中。
“玉露,你先下去吧,我没事,不用上药。”云璟珩对着那小侍女吩咐。
“可是……”被唤作玉露的侍女明显不情愿。
“我真的没事。”云璟珩耐着性子重复,“好了,你去给顾少侠还有泠少侠准备些换洗衣物。”
玉露撇着嘴行礼:“知道了,公子一回来就吩咐过,二位少侠的起居用品昨夜我便收拾好了。公子只知道关心别人,自己的身子倒是一点不在乎,真应该让慕容老先生回来,我看公子上不上药。”
那侍女看着娇小柔弱,唠叨起人的架势不输顾愿霖。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