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富面露难色,女儿刚上高三,各方面都是要花钱的时候,诊所目前的收入又微薄,他的确是拿不出那所谓的保护费。
见于连富这副表情,那王力也懒得废话,直接招呼手下的小弟道:“给我砸,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了!”
一群小弟听到他的话,这就准备动手开始砸店。
于连富哪里肯依,这间诊所现在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一把抱住最前头的一个小弟,大喊道:“过两天,过两天我就给!别砸!”
“上一边去!”
那小弟一把把于连富推开。
于连富一个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当下便捂住自己的后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少他妈给老子装可怜,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给我砸!”王力冷笑一声,继续指挥着小弟大肆砸抢。
“力哥!这有个铁盒!上了锁的!”
就在这时,突然黄毛小弟开口道。
王力伸手接过,看了于连富一眼,冷声道:“钥匙。”
于连富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王力见他不配合,直接不再搭理他,对着黄毛开口道:“撬开。”
黄毛二话不说接过盒子,对着那铁盒上的小锁就是一棍。
那小锁本来就上了年月,被结实的铁棍一砸就开。
黄毛像是献宝一样把铁盒递到王力的手上:“力哥,你来开。”
王力笑了笑,伸手接过铁盒,当即便打了开来。
“什么几把玩意儿?”
王力在铁盒里翻了翻,发现除了一盒子的信封之外,什么都没有。
王力拿起一封信想要拆开,但是想到自己不识字,当下咳嗽一声,把信件交给黄毛小伙:“你来读一下,看看信件里说的是不是和钱财有关。”
黄毛小伙打开信封,揭开信纸,喃喃道:“洋洋,请你原谅父亲犯下的错误,其实……考不上大学又怎么样?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都是我一时嘴贱……”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王力喝止道:“换一封看看。”
黄毛小伙换了一份信,念叨起来:“洋洋,你妈头疾深入脑髓,已经危在旦夕,医院说活不过两天了……你要是听得见,就回来看看你妈。哪怕你不原谅我,也一定要来看你妈最后一面……”
“什么狗屁!”王力不爽的挥手:“这么好的盒子里居然装这些神经病样的东西,给我烧了!”
“是,力哥!”黄毛小伙用打火机点火,直接把信件付之一炬。
“不要!”于连福撕心裂肺的惨叫,冲上前想要阻止,结果被黄毛小伙狠狠的踹了一脚,伏在地上发抖。
“不要!那是我写给洋洋的信……”于连福情绪直接失控了:“那是我过去十年对洋洋所有的思念……不要烧了……不要烧了……”
待于连福勉强起身上前,信件都烧光了,化成了灰烬!
于连福就扑在地上,双手一捧一捧的把灰烬抓进自己的口袋:“洋洋,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我知道你还没死,你回来,要爸爸做什么都可以……你回来……”
他每抓一把灰烬,就念叨一句,说到最后情绪都失控了。
就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快速的挤过人群,来到于连福身前:“爸!”
于连福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苦笑一声,继续疯狂的抓着灰烬。
“爸!是我,洋洋!”于明洋一把跪在地上猛磕头。
地面都磕得“砰砰”响。
于连福这才停下来,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
于明洋也抬起头,看着于连福。
看着于连福脸上多出来无数的皱纹,看着他两鬓的白发,看着他老化萎缩的眼睛,枯槁的双手……
于明洋的身体都在颤抖,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于连福两只干瘪的几乎没有肉的双掌,然后哑声道:“爸,我回来了!”
于连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浑身都僵硬。
但是,于连福的嘴瘪了起来,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爸,您受苦了!”于明洋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把这个枯槁的老人狠狠的拥入自己的怀抱:“是我对不起您!”
这一瞬间,于明洋的心都被揉碎了!
纵然父亲往常有千般不是,但是岁月无情。他已经老去,变成了一个没有社会地位和家庭话语权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于明洋发现自己内心和父亲一切的心结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疼惜和自责,还有悔恨!
于明洋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于连福同样如此。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良久之后于连福破涕为笑,伸手锤了把于明洋的胸膛:“小子,十年不见,你健壮了,长大了,能顶一片天了。"
于明洋却感到心酸。
他想说,父亲,十年不见,你却变老了……
于明洋忍住了,笑了:“爸,你也变了,变得更有男人味了。”
于连福嗤笑:“别贫了,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还男人味……”
“哈哈……在我眼里,爸你就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