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一时不慎,令家母留居冀县,陷于敌手,母子分离。为人子,不能尽孝于家母膝前,常有愧疚。”
柳妙莹闻言也暗暗叹息,所谓父母在,不远行,游必有方。如今母子分离,姜维又是极其孝顺之人,岂能无动于衷?正要出言安抚,却听得姜维继续说道:“家母常教导我,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有一番作为。维研究经学,苦读兵书,也是为了成就功业,他日不负慈母殷殷期盼,亦能光宗耀祖。可如今唉也不知家母是否平安,内心难安。”
柳妙莹闻言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姜将军乃至诚君子。舍公就私,非汝所为;舍私就公,心有不忍。长期以往,虽铁石尤碎,怎能长久?将军可愿意听妙莹一言?”
姜维心中烦闷,在柳妙莹面前吐露大半,心中已经好了很多,对她已经深有好感,于是说道:“姑娘有话,尽管明言。”
柳妙莹正色道:“姜家乃陇西望族,姜老夫人将你抚养长大,自然希望你德行出众,尽孝膝前。可是,大丈夫在世,志向当如滔滔江水,奔流而下,如今天下三分,正是将军这般人才建功立业之时。他日若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将军衣锦还乡,光耀门楣,再赡养老母,上可报国,下可尽孝。既不负先祖忠贞之志,又可全身后的名。此乃忠孝两全,望将军慎思之。”
这一番话语,直击姜维的内心,说得他怦怦直跳,一股壮怀之情油然而生,眼前这位女子给他的震撼太多了。
然后柳妙莹嫣然一笑:“何况以小女子之见,老夫人在天水不会有危险。”
这一句话让姜维眼前一亮,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急忙问道:“柳姑娘何以如此笃定?”
“我听说,新的天水太守是鲁芝?”
“正是!”
“将军,小女子虽身居闺阁,但也听说这个鲁芝少年丧父,孤苦无依,流落他乡,是个德行出众之人,他与将军早年经历有所相同,自然不会为难老夫人,何况留着老夫人,也是曹魏对将军的警告,一方面可展示他们宽大爱才的诚意,一方面也可以瓦解甚至动摇将军为大汉效力的决心。故而,我料定鲁芝以及魏国人不仅不会为难,还会好好地恩养老夫人。”
姜维仔细听完,再细细思考,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来到蜀地近八年,到底是当局者迷,自己始终担忧这母亲的安危,可是从来没有从理性角度分析过,今日柳妙莹寥寥数语,将此间的利害关系说得如此透彻,给了他一剂定心丸。
想到此处,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感激,拱手道:“姑娘金石之言,解我心结,我姜伯约不知当以何为报。”
柳妙莹俏脸微红,喝了口茶掩饰了一下,轻声道:“姜将军不必如此,你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望将军他日能有大作为,小女子我今日这番言语也就不算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