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走廊都点燃蜡烛之后,我一间间推开门,走到池子边,挨个查看有没有和我一样的,能破壳出来的族人……”
族长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他的眼神笔直向前,腰背挺拔如松,仿佛无坚不摧。
可安酒却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孤寂。
她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池子里只有软壳蛋,每一个房间都是这样。
“不过,还是让我等到了。”族长侧头向下看着她,眼神中多了丝来自大家长的慰藉和颤抖。
他缓缓向两边勾起嘴角,想表达一下现在的心情,和作为族长的亲和力。
很快他便放弃了。
“还有一项工作是很重要的,”他从连体衣兜里小心翼翼取出那枚小小蛋,眼神真正柔和下来,“得把他们送到相对应的房间里,让他们慢慢发育。”
“这个蛋是从哪来的?”安酒问。
“你马上就能看到了,伸出手来。”
安酒张开双手并在一起,族长把蛋轻轻放在她的掌心里。
“好好感受一下。”
“嗯。”
安酒的视线落在白蛋上,感受到一股有些沉甸甸的重量在压着她。
当她清楚知道这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这种重量就带了些神秘味道,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似乎趁着沉了下去。
她用大拇指轻轻触碰着白蛋的表面,感受着它的光滑和细腻,同时也有一股微微的凉意,透过指腹传递了上来。
“有没有感受到一股温暖?”
族长的声音宛如一盆凉水,将安酒彻底浇清醒。
她将蛋合拢在手心里,轻声道:“嗯,是有温度的。”
族长伸手接过白蛋,妥帖放在兜里,示意她继续往前走,“光是这样还不够……我先带你去见一下‘亚舍拉’,你也可以叫她——”
他推开门,神色平静道:“族长夫人。”
安酒脚步微微一顿,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里盛满了水的池子上,随着越走越近,瞳孔猛地收缩——居然是人形蚁后!
族长扫视了一圈飘在池子上的四枚蛋,走到女人头顶处蹲下身,双手探入水中,卡着她的腋下,将人从水底捞起,靠着池壁放下。
使她锁骨以上的位置露出水面。
族长抬眼看向安酒,“你没有记忆,害怕是正常的,身为族长,我会包容你……”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毛巾,擦拭着女人湿哒哒的头发,和面颊。
继续说道:“生产时,她的腹部会规律收缩,她无法移动,会被拖到水里,如果你看到了,要及时把她从水里拉出来……”
安酒小心翼翼,“夫人还活着吗?”
族长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下,“没有,只是我不想看到她被水淹没。”
擦完头发,他从暗处拉出一个小推车,上面放满了瓶瓶罐罐。
他熟练的取出一罐,挖出一块在掌心揉搓乳化,然后轻轻涂抹在她的脸上……
安酒记忆着他操作全过程,看着他手指下呈现出诡异灰白色的皮肤,将涂抹的东西吸收后,灰白色中似有若无的浮现出浅浅暗纹。
仿佛是一种约束。
而在她身下,那硕大臃肿的腹部静静躺在水底,半透明的肤色几乎能看到里面塞满了正在发育成型的小小蛋。
安酒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敢想象那腹中到底存在多少枚蛋。
“既然夫人已经……她怎么能生产呢?”
借着没有继承记忆的便利,她没什么后顾之忧的问出口。
族长也展现出自己强大的包容心。
“通过秘咒,夫人吞噬了全族人的命牌,只要夫人在,族人就有重生的那天。”
这是延续族人生命的唯一办法。
虽然会陷入无法逃离的无限循环中,但只要族人能重生,并成功孕育出下一代,他们就不会被彻底灭族,只要有后代在,希望就能延续下去!
唯一吞噬者要奉献出永生,永远无法重生。
而他也在一次次无止境的复活后,担起让全族复活,延续后代,兴旺族群的重担。
一夜之间,他没了族人,也没了爱人,只有数不尽的等待。
但实际上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没能复活哪怕一个族人。
他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明明一切都按照详细的计划执行,没有半点差错……
安酒还是疑惑,“你和夫人不是可以生孩子吗?”
虽然近亲结婚容易出傻子。
“不能,”族长表情毫无波澜,像是在说外人那样平静,“我不能生。”
安酒:“……”
她哑然了。
如果一个种族只剩下最后一对夫妻,偏巧男方不能生育,但还担任着族长身份,这让全族灭绝的重担压下来,他连寻死的念头都不敢有吧。
不过……
“别多想,后天原因。”族长起身走过去捞起一枚白蛋,检查着外观和形状,确认无误后,和之前那枚放在一起。
之后他捞起第二枚。
正要检查时,意外发生了。
这枚蛋突然浮现出黑斑,整体变成了青灰色,一股腥臭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