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自上一次看望奶奶,已将近一周过去了,然而篱笆小屋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太阳依然升起在屋前菜园上空,将奶奶家门口草坪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映照得明亮。
那里栽种着一株小巧的喇叭花,正顶着炎炎酷暑盛开着。它低垂着头朝向地面,花身于雪白之中带着些紫,是鲜艳的桔梗紫,却没有任何花香。
竹栅栏内的夏意蔓延到了门口,正在小径两旁轰轰烈烈地绽放着,通往森林的深处。
一缕灰烬从屋内飘出……
吴忧皱眉,抬头望着满是红光的正午当空。心想,最近稻谷丰收,稻草秸杆都会用来当柴火,灰烬其实还颇常飘落,可这是堂屋?
吴忧只希望身上新衣服,期望能避免沾上脏污,幸好,灰烬并不多,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一声惊呼——
“妹儿,你还好吧。”外婆忙入屋内扶住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她此刻正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吴忧只觉得她比上次显得更瘦小、更憔悴、更苍老了。她脸色很不好,蜡黄里泛着青灰,头上缠着黑色的包头帕,将银白的发丝稳稳束住,只在额前露出几缕。她身披一件白色披风,显得衣襟上一点黑色灰烬那么显眼。衣服是她年轻时经常穿的祭司服饰,尽管身着如此有力的服饰,但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憔悴。
可她的眼神依然炯炯有神,眼边红红的,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恶战。
“你伤都没好,咋个到处跑呢?”张静檀慢慢地将夏梦从地上扶起来,随后又咕哝了一声:“吴老倌儿呢?”
“嗯……”夏梦没有回答,她蜷缩在椅子上,举起双手,用胳膊死死地护脸,小声抽泣着。
张静檀用手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又吩咐吴忧去厨房用白瓷碗倒了点温开水,良久,只听见奶奶激动地说“老吴,老吴……!”
“他被抓走了!!!”这时她的伤心突然变成了狰狞的怒容,
听闻此言,吴忧与外婆大惊失色!!!
“发生啥子事了?”张静檀吃惊地瞪着她问道。随即她弯下腰,用皱巴巴的手抓住夏梦一只枯槁的胳膊。
“呜……都怪我!”可是夏梦不知是动不了还是压根儿就不愿意动弹,还是坐在凳子上上,浑身发抖,脸如死灰,嘴巴闭得紧紧的。
吴忧问:
“奶奶,你怎么了?”
小老太太一时语塞,居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张静檀拍拍她的肩膀,说:
“好了,好了,美丽的姑娘是不会轻易地掉眼泪的,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夏梦靠墙坐在一把红木椅上,她仍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哭不止,张静檀像曾经那样安慰这个爱哭的女孩儿。
“是……是他们。”夏梦有些口齿不清地回答。
张静檀伸手抚着她的脸,取下梳理包头帕,用一把檀香木梳整理她的头发。“好多汗,”她说,“要喝水吗?”
“……”夏梦没有回答。
“我去接水。”吴忧说完,立刻动身前往厨房。
“白开水瓶在厨房柜靠左下。”张静檀喊道。
“知道了。”吴忧说,他打开厨房门,没精打采地走向厨具柜,柜子上摆了几个白瓷碗,一个白瓷碗上放着咬掉一口的馒头。
吴忧将白瓷碗递给张静檀,于是张静檀将盛满开水的白瓷碗,先轻轻吹温,然后凑过来,夏梦着急吞咽,水从嘴角不断溢出。
吴忧看了一圈。房间另一边是敞着门的卧室,里面是灰色的水泥地,摆放着一张方正的八仙桌,上面摆放着一盏香炉,流烟断断续续地往这里飘来。
张静檀照顾夏梦休息好后,无奈只能转身离开了。她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无奈之下,拿起手机拨通报警电话,离开了房间。
吴忧走到窗前,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神志不清的奶奶,他的内心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一切……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爷爷被谁抓走了?萎靡不振的奶奶,还有那些灰烬!对!那些灰烬本身就非常诡异!”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
这是一间非常老旧的篱笆屋,地面干净得发亮,进门地上铺着洁白的羊毛地毯。墙壁是黄灰色的,墙上挂着的圆形大镜子与周围简陋装饰格格不入,非常气派,顶上镶嵌着一对翅膀,有着华丽的银色边框,底部刻有(&34;eγ?? e??μαi σ??&34;)。
他站在镜子前观察这段文字。突然,他注意到镜中上方出现了什么东西,他抬头一看,一只千纸鹤出现在了头顶上方,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千纸鹤摆动着翅膀飞到他的手上,千纸鹤是用一张白色的卡纸折叠而成的。
“啪嗒”一声,透过吴忧逐渐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千纸鹤逐渐由原来的折痕慢慢展开的样子,最后“嗒”的一声变成了一张白纸,上面渐渐显现出一首儿歌,是用繁体字写的,但他依稀能辨认一些。
他站在镜子前读这首诗。原来,这是一首他从小就会唱的歌谣。
小红帽呀生病了,
大灰狼呀来瞧瞧。
二灰狼呀去买药,
三灰狼呀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