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心弈和她父母……
云岁晚心里一紧,半插着裤兜的指尖又僵又麻。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就算严家真的罪无可恕,杀人犯法,但在家族利益面前,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就算是处在南城金字塔尖的季家,本质上也是商人,没有对与错,只有永远的利益。
季江两家本就交好,她做这么一出,不仅打了江家一巴掌,还将季家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云岁晚睫翼轻微抖动,眸心愈发冷静,脑子里万千思绪而过,渐渐缕清逻辑。
就算父母责怪,她也不后悔。
严家不行人道,江家再怎么包庇隐瞒,也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这才引来上面出手。
季家事先不知道还好,趁早看清真面目,独善其身。
若是事先知晓并打算出手相救,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严家。
云岁晚无论如何也不允许那一天的到来。
思索间,忽而觉得头顶一重,她愣了神,眼梢微转,看到季宴礼面容平和,小幅度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没事。”
一句没头没尾的安抚的话砸下来,季宴礼说完就收回了手,越过她下楼。
云岁晚很快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怪异,但以前季宴礼也不是没摸过她的头。
或许时隔七年,她还不能立马适应妹妹这个身份。
容不得她多想,赶紧跟在他身后一起下楼。
温韵和季允城一起坐在沙发上,江心弈的父母就坐在对面。
江太太伤心不已地擦着眼泪,头靠在同样眼眶微红的江心弈肩膀上,江先生脸色凝重。
率先看到他们下楼的是江心弈,见两人一前一后,极快地眯了下眼,佯装镇定地打招呼:“宴礼。”
所有人朝他们看去,云岁晚感受到江家人落在自己身上不容忽视的视线,眼神坦然,神色平静。
温韵站起来:“你们兄妹两个一起下来的倒是稀奇。岁晚快坐过来。”
和平时无恙,云岁晚有些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走过去,被温韵拉着坐到她旁边,手背被轻轻拍了一下,云岁晚看见她眼里的安抚。
心脏不可避免地膨胀,变成鼓鼓囊囊的一团,挤压着胸腔,轻轻一戳就软成一片。
“季先生,季太太,这件事我们也知道不该来麻烦您,但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我们两家多年交好,宴礼又和心弈自小相识,看在这份儿情谊上,救救我弟弟严维和我侄子子穆吧!”江太太哽咽道。
“江太太先别太难过,严家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但现在闹得这么大,恐怕我们季家就算做了什么也无济于事啊。”温韵叹口气,为难道。
江太太听言,掩面擦泪时眼底暗光一闪而过,心里恼怒。
说什么爱莫能助,谁不知道季家在南城一手遮天,商界翻云覆雨,政界又有季家小叔坐镇。
严维有没有事还不是他季世镜一句话的事儿,说白了就是不想帮忙。
心里这么想,她还得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是我弟弟他们做事太放肆,这才自食恶果。可……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
江先生开口:“唉,我们也知道这很为难,但能救他们的只有小叔了。不知道季小叔能不能为他说上一句话。”
“江先生,世镜现在不在南城,再说,他的事从来没人敢干涉。”季允城客气委婉道。
见他们还不死心,一直沉默的季宴礼突然出声:“江叔,严家的事证据确凿,已经引起民愤,您要求小叔帮忙,这不是明摆着拉他下水吗?”
归根结底,还是严家自掘坟墓造成的,如今谁帮谁遭殃。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江先生被激出一身冷汗,神情有些慌张,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宴礼,我爸当然没那个想法。”
江心弈眉间愁云密布,随即看向温韵和季允城。
语气依旧温温柔柔:“伯父伯母,今天是我们叨扰了,事已至此,舅舅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
总算有个明事理的,温韵松口气,心里对江心弈不免多了几分欣慰。
毕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江太太有些错愕,背地里不满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江心弈微微笑着,有些苦涩,劝她:“妈,舅舅家触犯法律底线,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怪不得别人。叔叔阿姨也有难处,我们走吧。”
江太太却并不这么想,连带着帮季家说话的江心弈不免也记恨上了。
什么叫怪不得别人?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要不是云岁晚掺和进来,严家怎么会出事?
说到底还是季家这个养女不识好歹。
她擦擦眼泪,不顾江心弈的暗示,说:“再怎么说,心弈和宴礼毕竟是自小相识的情分,看在这份儿上,能不能求岁晚做一件小事?”
云岁晚与江太太的眼神对上,没放过她眼底的怨恨,倒是好奇她想要自己干什么。
“做什么?”
“岁晚放心,这件事不会让你为难,”江太太说:“因为子穆的事是你曝光的,所以能不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