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徐光启这么一说,满场气氛一下子轻松许多。
毕竟都扯到造反上了,他若是一口否定,甚至要告发众人,又该如何是好?
老头不愧是西学领军人物,天主教终身会员。
脑子里果然没有什么忠君爱国思想。
“哈哈哈!徐先生,抽烟抽烟……”
刘继祖兴奋站起身子,给徐光启递来一根香烟,甚至还拿火折子点燃。
徐光启见这位军中大佬递烟,只好无奈接过,不过只吸了一口就呛的不断咳嗽。
“咳咳咳……抽不了!抽不了一点,这他妈玩意儿谁喜欢啊……”
见一贯斯文儒雅的徐先生都骂起脏话。
满屋子的人嘿嘿笑了起来。
徐光启将手中的烟掐在烟灰缸里,看着众人叹了口气。
“一个个,都是造反的命啊!”
“你……初阳!”
徐光启指着孙元化,“万历四十年举人,后来屡次名落孙山。”
“转而跟我研究西学,甚至加入天主教,更不受朝廷待见。甚至无论东林党还阉党,见你如同见生死仇敌。”
孙元化尴尬一笑。
徐光启又指向刘继祖。
“你……继祖,你义父和你义兄战死沙场,你侥幸存活,却险些被杀头问罪。尽管洗脱罪名,还是降成游击将军,带着一帮草包来守皇陵。”
刘继祖见徐先生提起自己义父,眼眶不由红了几分。
当年的万历第一猛将刘綎刘大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惜在萨尔浒之战阴沟翻船,被建奴努尔哈赤重兵包围。
他亲眼看着义父被人砍掉半张脸,依旧厮杀不绝,最终力竭身亡。
刘继祖只能强忍悲痛,和义兄背着义父,又杀了近百金兵,最终失散。
等他重伤昏迷,侥幸被人存活后才知,义兄也战死沙场。
等千辛万苦回到军营后,却被人污蔑是叛敌降金之辈,差点被抓起砍头。
若非义父威名尚在,还有旁人替自己洗清嫌疑,他恐怕早就死了。
即便这样,回到京都后还是被降成游击将军,在禁卫军中混吃等死。
本以为此生再无奋起希望,没想到跟了封先生,让刘继祖又找到了追随目标。
徐光启继续说道。
“还有你,文琪,你本是犯官之后,若非封先生将你搭救,恐怕你也早就死了……”
“你,陈斌!我记得你小子也是盗匪出身吧,当初还敢带着几百土匪打劫皇陵镇,被封太保教育做人,现在也老实了?”
“……”
徐光启每指到一人,就能说出对方的无奈,以及对方造反的理由。
唯独指到宋应星的时候一愣。
“长庚……你……”
徐光启愣是说不出宋应星为何要跟着造反。
宋应星也尴尬至极。
靠!
真要造反了啊。
元化,你个小可爱,真要害死我了。
不过此情此景他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苦笑说道。
“徐先生,只要能研究科学,学生愿赴汤蹈火,死亦无憾!”
“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又都笑了起来。
众人明白,宋应星是彻头彻尾的文人学者,真造反是靠不了他的。
可众人笑了一阵,又看向徐老先生徐光启。
没人明白,您一把年纪了,为何也跟着造反?
徐光启见众人看来,眼神隐隐多了几分悲恸。
他虽然研究西学,甚至加入洋人教派,但骨子里还是彻头彻尾的大明子民。
若非亲眼目睹天启大爆炸的惨剧,也升不起造反心思。
老头明白。
朱由校救不了大明,朱由检更无法施救。
如非不想坐视那些金钱鼠尾的辫子军入主中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封礼辛身上。
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很不切实际。
他长叹口气,没有多言,而是说起其他。
“咳咳……诸位,既然目标一致,咱们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众人见说起正事,也都严肃起来。
“封太保为人你们想必都清楚,必然是不可能同意我们造反的。”
“你我等人只需暗暗准备,等时机成熟的时候,直接替他做主便好。”
徐光启此话一说,众人又嘿嘿笑了。
黄袍加身。
好一个黄袍加身。
毕竟,封先生是绝不会同意他们如此折腾。
如果他有心想造反的话,早就开始谋划,何必如此被动。
再加上他根本就不是枭雄性格,怎么可能揭竿起义。
徐光启已继续说道。
“咱们有钱,有粮,有枪,有炮,还有随时能整备出十万大军。”
三万守陵军加七万工匠,自然就是十万之众。
“唯一的麻烦,就是距离京都太近,一旦起事,京畿二十万禁卫军便能须臾而至,从天而降……”
这话一说,众人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是啊。
天寿山哪里都好,就是距离京城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