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树那霸道的吻,暂时缓解了他内心的悲痛,让他静下心来,冷静地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马不停蹄,他亲自去北京请了专家会诊,又不放心,重新复检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看着强装轻松的儿子,霍老二很淡然,其实到了这个岁数,他已经看淡了生死。
“家树,别再折腾了,我自已的病自已清楚,花钱受罪的事我不做啊!”
“现在的医学很发达,爹,你就安心在这养病,也不耽误我工作。”
霍老二摇了摇头,眼睛看向了窗外。
“我想家了,在这里憋屈的慌,还是让我回家吧!”
他们这代人,几乎从小没离开过村子,偶尔出来几天,心里根本放不下那个家,他们想家里的鸡鸭,想家里的那些人,甚至家里的一草一木,都让他们放心不下。
“还是在大医院吧!条件好。”
“家树,你就让我回家吧!家里的火炕睡着让我舒心,这里的床,太软,我睡不着啊!”
霍老二几乎是在哀求儿子,这一段时间,他天天做梦,梦见回家了。
他感觉真要坚持不了了,一旦死在外面,就等于把灵魂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想想,他更害怕了。
看着儿子有些不情愿的样子,霍老二支开了媳妇,让儿子坐到自已身边。
“家树,爹知道自已得的啥病,不用瞒着我了,你也别伤心,爹活到这个岁数,也够本了。”
家树听着阿爹的话,硬生生把眼泪咽到肚子里。
“阿爹,咱去北京看看去,说不准那里能治。”
“儿子,听爹的话,让我回家里多呆一些时间吧!我不愿做一个外丧鬼。”
家树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他趴在床上,生怕阿爹看见。
“对不起,爹。”
霍老二用那只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很欣慰地说:
“不要难过,人都得走这一步。我知足了,生了一个大企业家儿子,你不知道,咱们村里人谁都羡慕我,你给老爹争光了。”
“爹,别说了,儿子不孝,让你惦记我。”
家树知道此时阿爹最惦记的是自已的终身大事,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
“唉!也许啥都是命,我命里得不着孙子的福呢!你也不要自责。”
阿爹的善解人意让家树更觉得对不起老爹,他不住地道着歉,感觉自已是最不孝的人。
看着儿子充满内疚的样子,霍老二接着劝起了儿子。
“家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将来遇到差不多的就将就点吧!娶妻生子人生大事,都得有这个过程,不要再挑啦!”
“好,爹,我知道了。”
爷俩正说着,病房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亲属看望同房病友来了,病友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听称呼是儿媳带着孙子和亲家母来的。
小男孩有七八岁,和小曦差不多,一进屋就喊着爷爷。老爷子虽然刚做完手术,看着孙子来了,好像忘了疼,满脸堆笑,看着孙子直乐。
这时候家树妈回来了,坐在床前,听人家聊家常,偶尔也插上几句。
只听见那边老头媳妇对丈夫打趣道:
“这回看见孙子来,不喊疼了吧!”
“可不是呢!孙子就是他的止疼药,这几天想爷爷想的,非要来。”
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孩子妈小声警告孩子。
“小声点,爷爷们要休息,别打扰爷爷。”
家树妈这时候露出羡慕的眼光,嘴里不禁说道:
“真好,看着比我们岁数都小,孙子这么大了。”
病床上的大爷也来了精神,冲着霍老二一笑。
“老哥呀!咱这岁数,还有啥指望,活着看见孙子了,死后,能立碑文进祖宗牌,就知足啦!”
听见老头这么一说,霍老二脸上羡慕的眼神立刻变得黯然了,把头扭到了别处。
在当地农村,没有孙子的人,死后是不能马上立碑文,更别提祖宗牌了。
那边老头媳妇也凑过来,看来他们这几天混熟了,话也多了起来。
“老嫂子,咋看不见你孙子孙女来,是不是都上学呢!”
“你老糊涂了,老哥他们不是本地人,哪容易说来就来……”
霍老二媳妇顿时哑了言,露出尴尬的笑来。
家树不忍听下去了,老俩口那眼神深深刺痛了家树的心。
他迅速跑出了屋。这时候传来霍老二有些感叹的声音,也许他以为儿子走了。
“我呀,别说孙子,儿媳妇都没有呢!”
“不会吧!老哥,看你儿子长得也挺周正,像干事业的人,哪能说不上媳妇呢……”
“我信命了,也许命里没孙子命……”
“老哥,别难过,好好活着,孙子这玩意,说有就有,也痛快。”
“我怕坚持不到啦!无所谓,咳咳咳……”
屋里传来阿爹的一阵咳嗽。
家树冲出了医院,启动车轮,朝一个方向驶去。
紫塞小学的上课铃响了,午后第二节课,孩子们端端正正坐在教室里,正在认真听老师上课。
家树匆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