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十七之限,也为着在十七岁之前实现太平盛世的目标,夜阑驰骋沙场,所向披靡。在战场上并不只有相互厮杀,还有握手言欢的和谈之道。
夜阑用自己的学识收获了不少挚友,经常与敌军将领促膝长谈,以求和为目的减少伤亡。他们谈论战争的龙血玄黄,畅想未来四海升平的生活,没有兵连祸结,只有天下太平。
功夫不负有心人,夜阑成功在生辰日前与各国媾和,止戈散马,结束了几百年来烽火连天的景象,还给了世人一个承平盛世。
他因此辞去了将军的职务,廷尉虽吃力不讨好但也自由自在。夜阑乐意当个闲散王爷,无事便与皇兄商讨商讨政事。
他从未有过在意的事物,所以卸去官职也不觉得清闲。以往的下属还会经常找他喝茶议事,不耻下问,对他的直言不讳虚怀若谷。
夜阑不矜不伐,经常擘肌分理地帮他们解决疑问,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誉王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因此他深受将士将领的爱戴和拥护。
“两个月前菩提大师再次出现在主子面前,占卜后却是无象之卦,说命格已断,前路一片渺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未来如何皆看主子的造化。大师说完便离开了,完全没有告知该如何祛除心魔。”
万国寺是江南有名的寺庙,大燕朝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便在此处。菩提大师精通佛理,能窥探天机,看得前世今生。寻常之人想要得他一言踏破了寺庙的门槛,素来不信神佛的人看见他态度都格外虔诚。
“我知道了。”此事急不来,她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是好。
林轻绵慵懒地揉揉肩,转过头看着赵姑姑道:“姑姑,那是要予我沐浴的吗?”说着眼神飘向内室床榻旁的屏风,自她出来就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水汽。
“是,屏风后有一浴池,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夫人可去沐浴更衣。”赵姑姑微微垂着头,语含恭敬。应是知晓林轻绵也有洁癖,特意补充了一句:“这池子里每日都会放水冲洗干净,您可以放心沐浴。”
林轻绵沐浴时不喜人伺候,在赵姑姑退下后,她缓缓起身走向屏风,褪去衣衫泡在温热的池水中。
热气袅袅,香汤扑鼻,温水滑洗凝脂,林轻绵竟有些昏昏欲睡。她换上轻便的寝衣,迷迷糊糊将自己摔进床榻裹上被子,睡得很香。
此时的另一人也在睡梦中,他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万年不变的脸上竟流露出丝丝笑意,柔和而又温暖,好似在做什么美梦。
转瞬间,他眉头紧皱,丰神俊朗的脸上表情有些痛苦,似是在经历不好的事情。
中秋之夜星火粲然,随处可见的形态各异的花灯遍布大街小巷。街上人流涌动,好不热闹。人群中,只一眼,在这灯火阑珊处,她出现了。貌若芙蕖、冷漠淡然,一如多年前梦中的她。
少女穿着素净的裙装,一双翦瞳如星辰般璀璨,及腰的长发披散于双肩——不一样的是那晶蓝的发色,在星光下随风摇曳生姿,让人沉醉。漫天的烟火格外灿烂,少女眸中也染上星星点点的光,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奇异而柔和的光辉。
他看呆了,在这一刻时间、空气、晚风,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他和她是鲜活的。夜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湿润的眼睛里溢满特别的光芒,看着就再也挪不开眼。
突然,夜阑的心口传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剧痛,满地鲜血映入眼帘,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林轻绵。她的身影豁然放大,瞬间填满他整个视野,脑中回荡着一句“天煞孤星,是你害死的她!”
“不是,不是!”夜阑疼痛欲裂,胸口有只野兽将要破体而出。皓月当空,酒肆花窗,眼前繁华的景象突然扭曲得不可理喻,诡异阴森的压迫感猛然冲到他面前,沉闷而又令人窒息,夜阑只觉头痛欲裂。
“夜阑……夜阑……”在他面临崩溃的时候,耳边传来温柔的呢喃。那低语温柔地拨开眼前的迷雾,将他带入一个温润的春日里。岁月静好,他安谧地感受着宁静的温暖。
夜阑下意识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粉青色纱幔,头顶流苏随风轻摇,发出轻微的碰触声。室内光线昏暗,夜阑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将静谧的银光倾泻一地。夜阑记忆回笼,这是馨雅阁的暗室,而他第一次在夜间清醒。
他漆黑如墨的瞳眸毫无波澜,拿过放在一边的面具戴上,又变回以前那个冷漠的誉王殿下。他好像看见卿卿了,而且武功似乎很不错,是幻觉吗?即便是真的他也不会感到奇怪,她的卿卿总是在给他惊喜,这怎能让他不喜欢?
夜阑忽地起身快步上楼,尽管他已吩咐赵姑姑将卿卿送回去,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人还在此处,毫无疑问他很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