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钊是霍巴开车送出来的。
刚出监狱,何钊就迫不及待地恢复了自己的面容。直到下车的那一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闭上双眼享受,十一年了,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他刚进监狱的时候,外边这条公路还没开始修,周围还没有这么多楼房,脚下踩的地方还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现在,连路边驶过的出租车都换了样式。
脖颈处空荡荡的,戴了十余年的抑制器被摘掉还真有点不习惯。
“何钊。”霍巴在车里喊他。
“到!”何钊条件反射地答道。
在监狱里,被狱警突然叫到名字,是要立正答“到”的。
虽然人出来了,但有些东西刻在了骨子里。
何钊自己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看着霍巴的双眼,他突然笑了。笑得很癫狂,他的双肩都在不停地抖动,浑身因兴奋而战栗。
声音很大,笑的时间也不短,霍巴就这样看着他。
半晌后,他才直起身子。
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在监狱里,他是一条狗,一条老狗。
年轻一点的D级能力者,就能欺负他。就能把他按在地上,舔自己吐的浓痰。
但他出来了,他就是A级能力者,放眼整个星城,拥有A级能力者的势力,屈指可数。
霍巴微微皱眉,把新手机递给他。
“池平会打这个电话,出狱后低调点,别给他添麻烦。”
何钊朝霍巴深深一躬:
“您放心,我会的。
“代我向典狱长告别,我马上就去教会基地,然后猫起来。”
霍巴点点头,车子扬长而去。
何钊躬着的身子慢慢挺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在监狱里,他是个为了达到目的,愿意当狗的人;
出狱后,怎么可能低调呢?
入狱前,何钊有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家庭。
他在殡仪馆工作,收入尚可。
两人刚结婚的时候,还算甜蜜。但保鲜期一过,慢慢相看两厌。
妻子埋怨他一到家倒头就睡,要不就打游戏;
他埋怨妻子不讲理、作、不体谅他的辛苦。
后来为了化解矛盾,他们生了个孩子来玩。
果然矛盾立刻就消解了,因为和照顾孩子比起来,夫妻俩那点小矛盾算个屁。
一个孩子把两个大人,偶尔还有四个老人,折腾得快死掉了。
半夜哭嚎,一醒来就不睡了,还一直盯着你,让你也不睡。
经济上也让他们捉襟见肘。
好在何钊涨工资了,从六千涨到了六万六。
六千,是白天合法地在殡仪馆里烧死人;
六万,是夜里非法地在殡仪馆里烧可能死掉了的人。
常杀人的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在殡仪馆工作的何钊,算是踩在了行业的风口上,开辟了新打法。
客户会将没有合法手续的尸体用裹尸袋装着,在夜里偷偷放到指定的地点。
他只要将裹尸袋里的尸体往焚烧炉一扔,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就能拿到钱。
他不知道尸体是谁,也不知道送尸体的人是谁,安全而隐秘。
而事实证明,有钱之后,很多生活上的争吵也会跟着消失。
他和妻子的矛盾减少了很多,至少他的脑海里没有再冒出妻子意外死亡,被他用殡仪馆内部价扔到焚尸炉里的画面。
偶尔有离婚的想法,但还是因为女儿消退了。
想着等女儿上学了,再悄悄离婚;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等女儿上学了,想着等女儿读中学住校了再离婚;
等女儿住校了,又想着等她去外地读大学了再离婚;
就这样等啊等,随着年纪慢慢变大,争吵反而少了。
妻子过生日的时候,他破天荒地送了一双鞋,妻子很喜欢,她经常穿。
而就在几天后的夜里,他又焚烧了一具没有合法手续的尸体。
焚烧完之后,他按照习惯,在移动尸体的路径上再检查一遍。
以免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路上。
然后,他发现了,送给妻子的那双鞋其中的一只,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一时间有点愣住了,复杂的情感在他心里涌现。
毕竟十几年的夫妻,毕竟共同养育了一个孩子,吵吵闹闹也过了十几年。
他偷偷地祈祷,希望是简单的撞衫。
回去的路上,他车子开得很快,连闯了很多个红灯,终于到了家门口。
楼上灯是亮的,他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放下了一半。
回家后,他打开妻子卧室的门——很早前他就和妻子分房睡了。
他粗暴地把灯打开,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酣睡的妻子!
随即放下心来,他扑到妻子脸上狂亲。被吵醒的妻子,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整懵了。
好不容易等他冷静下来,才问他怎么回事。
何钊揉了揉鼻子,眼睛很酸,还好眼泪没掉下来:
“突然想你了。”
他又哭又笑,眼睛很红,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