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坐等看好戏的众人们,都鸦雀无声,只留下了呼吸和深深惊讶的抽气声,快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只见赵雄抖了抖一身华贵的衣袍,把衣服整理好了,两三步默默走到武飞的面前,双手抱拳,微微弓腰,低了眉眼,恭敬的对着武飞就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赵雄见过师父,徒弟不孝,怠慢了师父,还望师父见谅。”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足够寂静,让在场的所有人能够清楚的听见。语气诚诚恳恳,赵雄一脸认真。
众人再看武飞,对着赵雄的这一番大礼,眼皮都没眨一下,毫无波澜,手里的葡萄都还没放下来。
这副场面,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和荒谬,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大名府的侍卫马军司都头,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给一个人行大礼,而那个看似没有什么来头的人,正一脸平静淡然的坐在上座,安然接受了这个行礼,嘴角还沾着糕点和水果的残渣,俨然是一个没有大家教养的粗鄙之人。
众人都想不明白了,这样的一个人,看上去毫无特别之处,就这一身看上去干净的衣服,也就是织工不错
,这布料和丝线在在场的这些人眼里,就是劣质品,值不了几个钱,平时府里都是下人穿的衣服。这人样貌看上去还行,但没本事也就只是个小白脸罢了,看戏的众人们是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赵雄在这种场合帮他出头,认他做师父的。
虽然内心有各种猜测和疑惑,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偌大的正厅里又一次鸦雀无声。画面虽然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没有谁敢笑得出来。赵雄既然都亲口承认了的事情,就算是有十万个为什么,也没人敢去问。
这时候的暴发户,表情倒是十分精彩,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像是在脸上了抹了戏子的染料一般,有些戏剧的效果。他嘴唇颤抖着,连那肥胖的脸庞也跟着有些颤抖,显得整个人抽搐得有些厉害。
“那那个……赵赵大人,我我不是有有意顶撞的……我这这……”颤抖着结巴了半天,那胖子也没说出个什么理由来,这戏剧性的转变来的太快,他那脑子一下子也转不过来,吞吞吐吐的,说不圆了。
看热闹的众人倒是都有几分同情他的,毕竟这
武飞这副模样,丝毫没有端庄大家的样子,还有那副在案桌上饿狼恶相的吃相,谅谁都以为是哪里混进来骗吃骗喝的混子。再加上他还大言不惭的说出自己的身份,这就更加坚定了众人以为他是骗子的想法。
不过呢,这暴发户也是不冤的,那么多人心里都带着一份疑虑,却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的撞上了枪口,以为是能在这种场合上大展一下,亮下名声,没想到,就这样反而弄巧成拙。这下可好了,赵雄生气的样子倒是很少见的。
众人们都悄悄在这周围看着好戏,那胖子已经有些怵了,连话都说不明,舌头都吓得捋不直了。
赵雄抬手,脸色冰冷,严肃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是青河县那个新晋的首富吧?靠着些不入流的买卖,赚了些钱?”
那胖子一听,脸都白了,虽然赵雄说的都是实话,毕竟暴赚钱财这种事情没有点见不得人的手段,是不可能的。但当着这么多人被捅出来,他面子上是很难堪的,赵雄这样说,明显是发怒了,一点面子都不给,看样子,不好收场咯……
那暴发户嘴唇抽了抽,脸色都惨白了,嘴边
还要小心的赔着笑:“那个,赵大人,别介,我刚才确实多有得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小的混到今天也不容易啊,赵大人……”
赵雄连眼皮都没抬,似乎一点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拆台:“我还听说,你在县衙里弄了个小官当着?那里的县太爷为了你给的那点钱,要不是这官职是朝廷亲定的,恐怕就直接把乌纱帽戴在你头上了!”
那胖子吓得腿软,差点就直接跪下了,语气里无比的焦急,甚至快带了哭腔了:“赵大人,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您可别乱说啊!我我……我可跟县令不熟的。”
赵雄冷哼一声:“哦?是吗?无凭无据?那个,张大人,你看这事……”
那暴发户一听到张大人,冷汗蹭就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张大人,我记得你管的县下是青河吧,那的县令你熟吧?”
被点到的张大人有些窘迫的站出来,还狠狠的瞪了那胖子一眼,几步快走到赵雄面前,小心的赔着不是,悄声对着赵雄耳边道:“赵大人哪,实不相瞒,这不争气的小子,正
是我一个远房表亲的儿子。他这没礼貌,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就别跟他小孩儿一般见识……”
赵雄挑了挑眉,阴恻恻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冲撞的,可不是我……”
张大人毕竟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见人脸色行事的时候多了去了,立马懂了,清了清嗓子,怒喝一声:“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快给赵大人的师父道歉!”
那胖子吓得站都快站不稳了,见他那远房表亲的张大人一直在悄悄给他使眼色,立马扑腾一下子就跪到了武飞面前,倒是吓得武飞端茶的手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