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可惊诧的语气真的太过于明显了,眼中也敛着明显的失落。
所以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丹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了。
毕竟人如今已经是太子奉仪了,他就该顾着点身份说话。
所以丹可当即爽朗一笑,看着谢暨白开口道,“太子殿下果然是好眼光,当时在赛马场上我就觉得姜奉仪巾帼不让须眉,做一个宫女实在是委屈了。”
“如今知道她已经是太子奉仪了,我也替她开心。”
“她这样的女子确实不该做一个伺候人的小小宫女。”
丹可话里话外全是对姜锦书的溢美之词,谢暨白听着,面上保持着浅淡的笑意,顺着丹可的话客气了几句,可是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感觉。
在大祈,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不喜欢自己的妻子被人议论的,更何况他堂堂太子。
只是偏生这番话是丹可说的,他也不好有什么情绪,只是浅笑着应和了两句。
好不容易把丹可等人送到宫外的府邸住下之后,谢暨白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但是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就又被谢渊身边的大太监召了过去。
谢渊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咳个不停。
谢暨白早就知道他这几日身子不济,只是谢渊一直没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他也不好过多关心。
这会走进谢渊的寝宫看着他这副模样,谢暨白才赶忙快步上前,满眼担忧地关心了起来。
原以为这是谢渊知道自己病情加重决定与他这个儿子前嫌尽释了。
可是谢暨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几句关心的话也能招来谢渊的大怒。
“你是不是盼着朕早日归西好给你腾地方?”
“谢暨白,你就这么等不及?”
“朕早就该知道,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朕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东宫都打理不好,朕还怎么指望你打理好这天下?”
“回去好好反省吧,别觉得朕当真老了病了,就奈何不了你了。”
谢暨白从谢渊寝宫出去的那一刻,只觉得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好似真的能锁住人的灵魂一般,让人一辈子不得畅快。
他心里其实一直很清楚谢渊不喜欢自己,但是他确实没想到走到现在这一步了,谢渊竟然满脑子想的还是易储之事。
今日特意找了他过来,无端挑刺,惹得宫中皆知他父子之间有了罅隙,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易储做准备吗?
如今若不是漠北的那些使臣还在,谢渊会做的只怕远不止于此。
只是谢渊到底还是低估了他,这太子之位他既然坐上了,就绝对不会让给别人。
这么多年的蛰伏和忍常人所不能忍,为的从来不是替别人做嫁衣,而是依照君临天下,让那些欺辱过他们母子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一路回到慈庆宫,谢暨白面色都异常的平静,但是刘瑾跟在他身边多年,最是清楚他这副模样意味着什么。
眼看着谢暨白坐到了桌案前,刘瑾没有多说一句,只快步上前,凑到了他的身边开始研墨。
烛光微暖,映衬在谢暨白的脸上却显得他眼底的神色越发阴沉了几分。
他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写着,写完之后,等墨迹干了这才小心折叠起来,递给了刘瑾。
“交给应舟,这个给姜国公,这个给辅国将军范大人。”
刘瑾深知事关重大,急忙将两封信妥帖地收了起来,不敢有片刻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刘瑾走出去了之后,谢暨白这才伸手轻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藏拙,努力做到不出挑,也不出错,只是没想到哪怕他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到头来却还是没能让谢渊放下对自己的警惕。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若是谢渊当真动了易储的心思,那他势必不会妥协。
哪怕背上篡位的骂名,他也一定要坐到那至高之处。
只是这条路注定不好走,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谢暨白这么想着,轻叹了一口气,心底好似郁着一团火星一般,灼得他心脏发疼,却偏生又烧不起来,发作不得。
伸手轻捂了一下心口,谢暨白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一旁的小太监见状急忙快步跟了上前,“殿下这是去哪里?”
“玉澜宫。”小太监这才急忙传了肩舆过来。
玉澜宫,东偏殿。
这几日天气越发凉了下来,姜锦书这会正在缝制着贴身的亵衣,想着过几日谢暨白过来的时候,能亲手给他。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她其实也都知道了。
其实也由不得她不知道,事情刚刚发生,孟娇就来与她说过了,就连昨儿殿下从皇后那出来之后就去了永和宫孟娇都仔仔细细地跟她说过了。
姜锦书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也知道这段时间的谢暨白会极为难捱。
但是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他就是大祈的天子,再也无人能为难得了他分毫。
上位之后的谢暨白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这些姜锦书都在原来的书中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