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不记得自己睡了到底有多久,也不知道在她沉睡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但是小坡上的这棵花树记得,满树盛开着的桃花也记得,它们将它们所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忠实地传达给了沉睡中的桃。
所以桃知道,在大树还没长大的时候,就常常有个小不点带着更小的小老虎们来给树浇水,他会傻乎乎地对着一棵树说话说上半天,会用那双澄澈漂亮的蜜色眼睛看着她,一脸期盼。
桃也看到过,戴着眼镜面色冷清的少年将睡着的弟弟抱起时,神色有多温柔,他的身后,几个小家伙互相捂住嘴偷笑着。
那天,刀剑们聚集在树下,说着想要以后能够继续生活在一起,戴眼罩的青年太刀将他们的许愿签挂上了树梢,薄薄的纸签一晃一晃脆弱得被风一刮就会吹走。
桃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一棵树能完成他们的愿望?
但是恰恰是这些付丧神们诚挚真切的祈愿,和那些弱不经风的纸签,让她获得了名为“信仰”的力量,让她苏醒了。
嘛~算他们运气好,碰到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花花草草,而是她~
看在他们这么有眼光地向她祈愿的份上,她就顺手帮帮他们好了~
……
“是你们的‘一期哥哥’自己不愿意接受治疗?”桃托着下巴看着乖乖端坐在面前的小少年。
“是、是的……”五虎退蜜色的眸子里盈着水光,耷拉着肩膀,看起来很难过,“药研哥想要帮他处理伤口,但是一期哥哥不愿意。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鲶尾哥照顾他。”
“就是说,他原来不是本丸的刀剑,有一天忽然冒出来的?”桃好奇地问。
“嗯、嗯——”五虎退点点头,然后一顿,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但、但是!一期哥哥就是一期哥哥,他、他对我们都很温柔的!”
“那……”水红色的眼珠转了转,桃丢开用来逗小老虎的树枝,掩唇笑道,“你想不想让我治好你们的‘一期哥哥’?”
米白色头发的小少年整个人颤了一下,他睁大了眼眸看着面前弯着眼睛笑得开心的少女,不自觉的双手握拢在胸前,小心翼翼地说,“真、真的可以么?”
“当然可以啊~”桃说。
“可、可是……”
“嘛~嘛~~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儿就行了~”桃挥了挥袖子,笑眯眯,“多重的伤都没问题哦~”
……
一期一振是粟田口一大家子里唯一的一把太刀,据说也是一把较为稀有的刀剑,不论是外貌还是实力或者性格,都很受审神者们的欢迎。
他有着一头水色的短发和温柔的金色眼眸,性情温文尔雅,体贴又礼仪周到,身着华丽的战斗服饰时,就彷如童话世界当中骑着白马缓缓步出的王子。
嗯,以上,是乱藤四郎的描述。
“等等,金色眼眸?”桃打断了正捧着脸颊感叹的乱,“你们的‘一期哥哥’眼睛不是红色的么?”
“……”乱一噎,眼睛滴溜溜四处乱飘,结巴了起来,“那、那个……”
桃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外表如少女般可爱的小短刀。
“一、一期哥哥和我们有点不一样……”披着小披风的棕发小少年仰着脑袋,他的眉宇间微微泛着些许忧愁,却很认真地说道,“但是,他就是一期哥,所以,桃小姐,拜托你了!”
“可是,不告诉药研哥他们真的没事么……”粉发的小男孩有些忐忑不安。
“说了的话一定会被回绝掉的!”乱板起脸来,“我们要保密才行!”
“可、可是……”
“你们还真是容易相信人,也不怕我会对你们的‘一期哥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呀?”桃靠着树干看着面前这几把小短刀。
小短刀们齐齐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乱才有些期期艾艾地望过来,可怜巴巴地交握双手做出祈祷的姿势,“桃小姐才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吧?”
这些小家伙是看到退不在本丸一路找他找到这儿来的,他们都知道他会定期来给大树浇水,只不过近期由于这棵大树莫名其妙地成了精,他们就有些担心。
诶~~说起来,今天桃小姐看到他们竟然没有一脸不耐烦呢,还兴致勃勃地和他们聊了天!
“那可说不准~”桃笑了起来,然后站直了身体,“所以,他现在就在最边上那间房里?”
“嗯、嗯……”因为桃那模棱两可的话,小短刀们心底都有些惴惴,他们互相看了看,才迟疑着点头。
“了解~”
话音刚落,小短刀们就看到,面前的少女化作了数不清的花瓣四处飘散了开去。
……
一期一振所在的房间与其他刀剑们的卧室隔得很远,更像是一处以前用以堆放杂物然后被临时清理出来的地方。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天光自障子门上隐隐透入,晦暗沉静。
桃刷得一下拉开了纸门,旁若无人地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正端坐在案台边书写着什么的青年手一顿,几滴墨汁便落在了纸上,化开一片。
“你就是‘一期哥哥’?”桃抱着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正面露疑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