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沉吟片刻,
暂时没有表态,
哪怕是浮沉朝堂数十年,手腕娴熟的老奸相,此刻也感觉很是为难。
他在民间早已臭名远扬,老百姓都说他是奸相,卖官鬻爵,家中马夫都做了官,是个十足的大贪官,
只是,贪官名声虽然不好,
但是相比杀害己方定海神针般的大将,去献媚番邦,卖官鬻爵这种事,却又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与官家结识数十载,蔡京早把官家的心思,看了个通透,宋徽宗既想保留贤明之主的好名声,现在又想借着金人的手,除掉宁策,并换回云州和金国的友谊。
所以,除掉宁策这种事,一定不能是官家同意,必须要有个人出来,帮官家背这口黑锅。
蔡京虽然替官家背了很多锅,但今日这口锅,实在太重了,
老奸臣也背不动,
蔡京暗自想道,无故诛杀己方大将,尤其还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宁策,这传出去,绝对是要名垂青史……咳咳,遗臭万年啊,
弄不好愤怒的老百姓还要制作自己的铁雕像,让自己跪在忠臣的塑像面前,赎罪几万年!
每天没日没夜,被老百姓唾骂!
所谓千夫所指,无病自死,
蔡京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免得天天被老百姓骂,
弄不好甚至要被骂上千年,
偷偷看了一眼官家,童贯以及梁师成,
蔡京暗想你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负责兵事的太监,还有一个号称内相,现在都想装好人,却让老夫来做这种丧良心,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事,
老夫又不傻,何苦为你等火中取栗?
于是老奸臣思前想后,故作沉吟,却是迟迟不做声,
一旁的官家,童贯以及梁师成,急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么过了半晌,宋徽宗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老太师,可有什么妙计?”
蔡京眼看拖不下去了,只得长叹一声,正待开口推脱,
却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来到官家面前跪下,禀道:“官家,御史秦桧欲要面圣,他要弹劾镇北王宁策,暗害金国使臣一事!”
宋徽宗顿时便不耐烦地挥手,
“小小御史,也想见朕?
让他赶紧滚!”
蔡京听闻宁策之名,顿时心中一动,
他急忙喝止一声,“且慢!”
然后蔡京问童贯,
“你刚才说金使遇袭,你去过现场,发现一架残破弩机,好像是宁策麾下军队专用?”
童贯点头,“正是如此,不过,此物也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士卒无意中遗漏在战场,而后被有心人哪来栽赃陷害,也说不准。”
蔡京追问道,“你确定是宁策麾下军队专用,别人手头没有?”
童贯答道:“确实如此,这种诸葛连弩,只有
宁策手里有,独一无二。”
蔡京闻言,当即一拍大腿,
然后起身,想宋徽宗禀道:
“官家,老臣以为,金使之要求,让我朝擅杀大将,此事决不可答应,免得影响官家贤明之名!
不过……
金使遇袭一事,应严加追究,老臣以为,可以从这架弩机入手,查访凶手。”
宋徽宗听了,顿时便是心领神会,
从弩机入手,还不是要追查宁策?
于是微微颔首,
“既如此,还请老太师牵头,侦破金使遇袭一案。”
蔡京闻言,急忙摆手不迭,
心想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还是让别人来吧,
“老夫年老力衰,精力不济,无法担此大任,还请官家另选贤才。”
官家想了想,只得将目光投向在场的另一位大臣,童贯童殿帅。
结果童贯也不傻,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
“启禀官家,非是老臣推脱,实在是老臣参股了宁策的琉璃工坊,有利益牵扯,无论于公于私,理应避嫌,不能参与此案。”
宋徽宗一听这两人的推脱之词,顿时也是无奈,心想蔡京手腕圆滑,人脉深厚,童贯掌兵多年,位高权重,这两人都不愿牵扯此案,那自己又该去找谁呢?
宋徽宗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在了蔡京身上,
当即轻咳一声,
问道:“听闻蔡鞗疯了
?”
蔡京心中一痛,缓缓点头,
官家故作大度地说道:“既如此,朕便不追究他的罪责了,免去他刺配流放三千里的惩罚,但从此以后,绝不能再入京师!”
“不过,太师需要出一把力,帮朕选一个适合侦破此案的人选”
蔡京闻言,顿时心中一喜,
在古代,刺配流放三千里,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客死他乡,古代通讯也不发达,联系更不方便,流放三千里,很可能就是再也不见,
所以才有‘家书抵万金’的说法。
听闻官家免去蔡鞗的罪责,蔡京顿时喜不自胜,他想了想,决定投桃报李,于是便对官家献计说道,
“官家,这不是有个现成人选,正在宫外等着么?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