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一边跟着轿子走,一边低声道:“无论如何,大人此次进宫,千万小心,若是官家让您放弃兵权,您可千万不能答应。”
宁策陷入沉思。
他并不是贪恋权力之人,若有可能,他宁愿抛下一切,带着柳妍儿,帝姬,贾氏等女子,寻一山清水秀之地,男耕女织,度过余生。
但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也休想把他手中兵权夺走!
这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天下万民百姓!
如今是宣和五年,再有两年,后世赫赫有名的靖康之耻,即将发生!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
对汉家百姓来说,靖康之耻,实乃一场浩劫!
无数百姓被杀,美丽女子被掠夺,钱财米粮不计其数,被金兵劫掠而去,高贵美丽的帝姬,公主,妃子,乃至大臣的女眷们,纷纷成为金兵泄欲的玩物,繁华被落后摧毁,文明被野蛮毁灭!
自己穿越来此,若不能阻止这场悲剧,又有何意义?
想要对抗金兵,解除靖康之耻,那宁策手中,就必须要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强兵!
包括王寅在内的,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以为辽国覆灭,西夏势微,大宋可以高枕无忧,
但只有宁策知道,面前的繁华与和平,都是假象,凶悍的金兵很快就会撕毁盟约,挥军南下,向大宋百姓,举起屠刀!
宁策在轿子里默默地思索着
,想着可能的对策,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了下来,王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王爷,到宫门了。”
宁策下了轿子,
王寅偷眼看去,
却见对方神色如常,
不禁暗自称奇,
宁策对王寅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微笑着跟随吴敏,迈进高大巍峨的皇宫。
片刻之后,吴敏将宁策引入一处宽大的宫殿中,
只见这里张灯结彩,暗香浮动,酒宴早已备好,宋徽宗高坐正中,望着宁策哈哈大笑,
“哈哈,朕的千里驹回来了,宁策,你可速速入座。”
早有美貌宫娥上前,将宁策引入席中,
宁策坐下,只见面前的案几上,摆满山珍海味与美酒,两名俏丽宫娥,脸色红红地侍候在一旁,不知是否有意安排,茂德帝姬的座位,恰好就在宁策对面,
两人目光相接,彼此都是脸色一红。
今日酒宴的规模,不是很大,人数并不多,除了宁策等人外,还有太宰徐处仁,高俅,童贯,以及一名面目阴沉的中年人。
号称内相的梁师成,按照惯例,站在官家身后,
中年人四十余岁,留着三缕长须,看起来很有风度,也很有学问的样子,
但宁策能感觉到,此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明显藏有几分恶意,这让宁策心中感觉有几分奇怪。
于是借着寒暄的功夫,
宁策侧头问一旁的高俅,“高太尉,对面那人是谁?”
高俅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而后低声道:“此乃太子詹事耿南仲,王爷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宁策顿时心中恍然,只得苦笑道:“没想到本官,莫名其妙又得罪了人。”
高俅想了想,却也一笑,“耿南仲是太子的人,如今民间以帝姬取代太子的呼声极高,作为帝姬的驸马,你不受他待见,也是自然之理。”
酒过三巡之后,
宁策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望向高处的皇帝,
“官家,臣有事,想要澄清一下,之前那十一道金牌旨意,非是臣抗旨不遵……”
宋徽宗故作豁达地挥了挥手,“无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朕还是知道的,
宁策,你做得对,保家卫国方是头等大事,至于天祚帝,不过冢中枯骨罢了,不值一提!”
宁策笑了笑,便重新坐下。
宋徽宗貌似无意地瞥了吴敏一眼,
吴敏会意,当即站起身来,含笑望向宁策,
“老夫听闻王爷行军作战,一向身先士卒,平时也是每日早起,跟随士卒一起训练,方才练出一支精兵,
王爷为国为民,却是辛苦了。”
宁策只得也站起身来,“为人臣子者,理应为君主分忧,此乃下官分内之事,吴大人谬赞了。”
吴敏微微一笑,
“
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王爷辛苦了这么多年,正该好好歇息一番,老夫等人,无不翘首以待,王爷与帝姬的婚事……”
听到这里,
宁策不禁脸色一红,
帝姬更是羞得低下头去,洁白的脖子,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吴敏继续说道:“王爷何不回中枢效力,一来可协助官家,治国理政,二来也不必那么疲累,事必躬亲,
至于西北兵事,王爷交于亲信下属将领之后,即可,
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
宫中的气氛,顿时便沉寂了下来,
高俅望向对面的吴敏,
心中暗自佩服,
心想吴敏这老儿,是真不怕死,真不要命啊,这话都敢说!
连官家都不敢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