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问呼延庆,“将军此话怎讲?难道金国皇帝,乃是出尔反尔之人,竟然会暗害使臣?”
呼延庆苦笑一声,想了想,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人有所不知,末将曾在去岁,奉官家之命,出使金国,商谈联金抗辽一事,历时一年有余。”
“根据末将的观察,这些金人,凶狠残暴,以力为尊,崇尚强者,若发现周围有正在成长的其他强大势力,必会抢先铲除而后快,以免威胁到自己,此乃他们一贯行事作风。”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哪怕强大如辽国,在金人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也是节节败退,未尝一胜,
我朝如此富庶,军力却是孱弱,
末将在金国之时,能明显感受到金人对我朝的蔑视和贪婪,大人请想,我朝与西夏打得难舍难分,西夏又畏惧辽国,辽国却是金国手下败将,末将在金国,多被轻视,
而大人却不然,横空出世,立下无数战功,更是以新兵击败金国百战老卒,此事想必早已在金国内部,引起轰动,
完颜希尹乃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大人惊才绝艳,乃是我大宋最为出色的年轻将领,是以末将担心,此次出行,金人极有可能对大人不利。”
眼看呼延庆说得恳切,宁策便也不再隐瞒,“多谢将军提醒,此事本官亦是有所提防,此行金国,本官会处处小心的。”
呼延庆有些着急地站起身来,“宁大人,这不是提防的事!若金国铁了心要除掉您,派遣大军前来,以大人区区五百兵马,如
何护持得住?”
宁策听了,不禁也是默然,一时无言以对。
站在宁策身后的孙安听了,不禁勃然大怒,
“金狗岂敢如此无耻?鼠辈若敢暗害大人,却要问孙安手中宝剑,答应不答应!”
呼延庆听了,当即肃然起敬,拱手说道:“阁下莫非就是宁大人身边亲卫,统率大人最精锐陷阵营的孙安孙将军么?”
孙安微微点头,“没想到呼延将军,也知道本将名字。”
呼延庆笑笑,“阁下与杨制使,片刻不离宁大人左右,此事早已传为美谈,更有人称两位是大人身边的哼哈二将,本领高强,对大人忠心耿耿。”
孙安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呼延庆说道:“孙将军有所不知,且听末将一一道来。”
宁策伸手示意,呼延庆于是落座。
开始为两人解释原因。
“这大金国与我朝不同,实施的乃是勃极烈制度,一共有五个勃极烈,共同执政,其中都勃极烈完颜阿骨打,相当于我朝皇帝,拥有最高的权威,一言九鼎。”
孙安皱眉问道:“阁下的意思,完颜阿骨打,可能会下令暗害我家大人?”
呼延庆摇头,“完颜阿骨打乃一代雄主,心高气傲,不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以末将对他的了解来看,此人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茂德帝姬既已如约前来,签订盟约之事,便是板上钉钉,只要完颜阿骨打健在,盟约必会签订!”
孙安敏锐地捕捉到呼延庆话语中的
漏洞,当即问道:“阁下意思是,有人会暗害阿骨打?”
呼延庆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末将让孙将军误会了,阿骨打能征惯战,处事公平,在金国非常受拥戴,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短期内,也没有人能取代他。”
“末将担心的不是阿骨打,而是另一个位高权重的勃极烈,移赉勃极烈,完颜宗翰!”
此言一出,就连宁策,也有些动容!
如果说完颜阿骨打是金国的大脑,那完颜宗翰就是金国最锋利的一把刀!此人生性残暴,残忍好杀,却又是沙场上的常胜将军,能征惯战,罕逢敌手。
呼延庆继续说道:“阿骨打虽然是金国皇帝,但完颜宗翰也是勃极烈,地位很高,若是在完颜希尹的挑拨下,宗翰对大人起了杀心,到时便是完颜阿骨打,恐怕也制止不了他。”
孙安怒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宋金即将结盟,金人竟会如此无耻,杀害使者么?”
呼延庆说:“公然派遣金兵,围杀使臣,这是不可能的,但借着境内辽人余孽,或是马贼的名义,偷袭我朝使臣团,此举却是不得不防!”
宁策微微颔首,“呼延将军的意思,本官大概明白了,金国官方,不会对我朝使者做什么,因为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乃是遵守承诺之人,
但不排除完颜宗翰,完颜希尹等阴险小人,设下毒计,以马贼名义,偷袭使团的可能,对吧?”
呼延庆点了点头,“末将正是此意,并且按照末将的分析,完颜阿骨打心高气
傲,若是在前去金上京之时,使团遇袭,阿骨打定然会勃然大怒,哪怕是宗翰和希尹,也抵挡不住皇帝的怒火,
所以末将以为,帝姬前去,危险不大,但盟约签订,返程之时,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宁策听了,脸色铁青,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夜色之中,昏暗的屋子里,烛火跳动不停,周围家具在火光照耀下,不断伸长缩短,显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影子,像是黑暗中的一个个恶鬼,正在不怀好意地窥探着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