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沉吟后,宗泽摸了摸颔下花白的胡子,哈哈一笑,望向腾宛等人。
“之所以刚才老夫没有参与到鉴宝之中,乃是因为老夫要避嫌,还请几位莫怪。”
“避嫌?”腾宛等人脸上露出迷惑之色。
“不错,”宗泽点了点头,“宁策乃是老夫前日新收的入室弟子,老夫年岁已高,若无意外的话,他,便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了。”
众人听了,顿时皆都露出震惊之色。
更有不少人,睁大双眼,向宁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这其中包括向秉,李培等人。
心想宁策何德何能,如此福缘深厚,居然能被宗泽先生看中,还被他收为关门弟子。
入室弟子,亲如父子。
众人皆知,从此之后,宁策的背后,站着的,将会是宗泽。
此子今后前途,一片光明坦荡。
众人都觉得宁策捡大便宜了。
腾宛等人和宗泽哈哈大笑了几句,恭喜他收得高徒。
当然这高徒是否真‘高’,众人心中都有各自的见解。
年轻人中,向秉带着几名平时和宁策交好的士子上前,对宁策也是一番恭喜道贺。
宁策倒是不卑不亢,含笑一一谢过,看在知州腾宛眼中,觉得这少年人虽然没什么文采,但这份宠辱不惊的养气功夫,却是了得。
难怪得到宗泽赏识。
众人说笑了一番,不知不觉中,席间那最后一炷香,已经燃烧到只剩三分之一的地方。
大多数士子,皆已交上了自己的笺纸,对这些诗词的评判,也快接近尾声。
三甲即将揭晓。
十张崭新雪白的笺纸,整齐地摆放在知州腾宛面前的案几上。
每张笺纸上都有一首诗词。
十张笺纸,代表襄州最优秀才子的前十。
暂时看来,张嵲以‘渡溪水’一诗,领先群雄。
李培的那首念奴娇,已经排到第十名了。
不过他多半是拿不到这个第十,因为丁乔的诗作还没有出来。
丁乔的目标可不是李培。
众人皆知,丁
乔的诗一旦出来,定然会石破天惊,那是要硬撼张嵲,争夺本次中秋诗会魁首的。
宗泽放下茶盏,将身子靠向椅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看着下面的热闹和繁华,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子们和士子们,心想,今年的中秋,终于也要过去了。
自己年岁已高,这种盛会,只怕是来一次,少一次。
香火的光点,慢慢下移,眼看,也就剩下五六分钟不到的时间了。
交卷的时间,即将来临。
场内的喧哗,不知何时,慢慢地沉寂了下去,众人的目光,不知不觉,皆都聚集在了那位不修边幅,放,浪形骸的才子身上。
但丁乔依旧旁若无人地坐在那里,眯着眼,微微晃动脑袋,一字一句地苦苦推敲脑海中的诗词。
大家都紧盯着丁乔,想看看他,是否能给众人带来惊喜,写出一首惊天动地的巨作,上演结尾时逆风翻盘的好戏。
谁知就在这时,便有一人,站起身来,离开自己的案几,向着知州腾宛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雪白的笺纸。
正全神贯注望着丁乔的知州腾宛,突然发现自己视线受阻,他疑惑地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宁策那张俊秀的脸。
“学生不才,也作了一首词,还请大人斧正。”
腾知州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宁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笺纸。
宁策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却没注意到,在他身后的腾宛,连看都没有看,便把宁策的笺纸,随手放在了桌上。
‘绣花枕头’的外号,大名鼎鼎,老幼皆知。
他的诗。
似乎。
也没必要看吧。
还是等一下,欣赏丁乔的大作,更好。
在场众人,此刻依旧将目光聚焦在丁乔身上,谁也没注意到,就在刚才,宁策也写了一首诗词,交了上去。
红色的光点,变得更低了一些,看样子,再有个三四分钟,也就要烧到头了。
待到这柱香彻底烧尽,也意味着此
次作诗的结束。
万众瞩目中的丁乔,他终于动了。
他不再踌躇,而是迅速伸手,平整面前的笺纸,随即,他扭过头去,吩咐了旁边的仆人一声。
仆人当即上前,手脚麻利地开始磨墨。
丁乔的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随即,他拿起了笔。
原本心情紧张的众人,此刻皆是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能与张嵲抗衡的士子,为了追求诗句的完美,他居然硬是拖到了最后一刻。
可以想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酝酿和推敲,磨砺,丁乔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定然会惊风雨泣鬼神,拿出一首震惊众人的诗词出来!
看到丁乔准备动笔,腾宛等人也放松了下来,他们哈哈笑着,闲聊了几句。
无论是宗泽,还是腾宛,又或是紫衣老者,他们的面前,都摆着厚厚一叠笺纸,那些都是他们曾经看过的诗词。
足足有上百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