尨殿
夜幕刚刚降临,子焦站在殿门口,似是等待良久的模样。他看到凌骞与洛瑧并肩而来,急忙上前简短回话:
“禀大王子,王上传召。”
凌骞看了看身边的洛瑧,回视子焦:
“有没有解禁的口谕?”
子焦略显为难地:
“没有,只说急召大王子进宫。”
“你回去休息,我去一趟。”
凌骞对洛瑧交待了句,神色平静地径直而去。
洛瑧喃喃自语:
“是凌峥醒了,银王再也不想装聋作哑。”
星月如沉,洛瑧绕过尨殿层层守卫,来到凌骞居住的别苑,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四周情况。
悄悄潜入凌骞书房中,洛瑧开始仔细翻找,案几、书柜忽然,一个八宝锦盒吸引了她的注意。打开盒子,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羊皮卷,就在盒子中央放着。
洛瑧拿起其中一张,速速展开:
“迌国驻防图。”
再展开另一张,洛瑧惊诧道:
“孛国驻防图!”
她凝神屏息,一张张看下去,忽然,眉心微蹙,惊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难道”
门被霍然推开,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是不是找这个。”
洛瑧手中一愣,抬头望向慢慢走来的凌骞。
鬈习雪花,和着北风簌簌扬扬飞涌进屋,濯月把凌骞的影子拉得很黯淡、狭长。
凌骞手持羊皮卷,深褐色的双眸被浓重夜色染上一层迷迷蒙蒙的光,那眼中,忿然、不甘、失望,重重交叠:
“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找这张图宋国的驻防图?”
洛瑧放下木盒,双眸沉静:
“是。”
凌骞面色冰冷:
“遇见你第一天,我就告诉你,各国驻防图在我手里。我以为,你肯留下来是为了你师父、你师姐,今天,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易橒澹,你还是为了他!”
看着凌骞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洛瑧明白,这么一个倔强不服输,高高在上的人,此种状况,自己伤他一定很深。
洛瑧不想多加解释:
“驻防图你是如何得到的,你心里清楚,我要拿回它,你也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凌骞一把紧握住洛瑧的左臂,狠狠逼问:
“你敢说,今夜你拿到它,不是交给易橒澹吗?”
洛瑧整个人被他这么猛然向上一提,吃痛地正视着对方怒火中烧的冽眸,她语气如静:
“我会毁了它。”
凌骞冷笑一声,悲戚哀伤之感,像是要从喉咙里满溢出来一般:
“你怕,我会找到易橒澹。你早知道,他来了抚珃城,你们见过面?”
洛瑧心中一痛,撇开脸,不去看他:
“他来不来,我都会这么做。”
凌骞无可奈何地点头,满心悲怆与苦涩,再次将他淹没:
“那个带着宿鹰神面具的人,就是他。你熟悉他,才刻意帮其隐瞒,你猜到他此行目的,不想让他亲身犯险,就帮他盗图。说,你还想为他,再利用我,做些什么?此刻,你连看我,都不想多看一眼了吗?”
是利用吗?是的,他说得又没错。洛瑧双眸深蕴,内心坚定:
“凌骞,我一定会这么做。纵然宋国发现驻防图泄露,调整边境布防,最快也要十数日,我不能眼看宋国国土,在你与射翼的私心之下瓦解崩析。你既然,早知我会这么做,又布好了今夜的局,那射翼一定提醒过你,何必试探人心。”
她什么都知道!她早知道,他在抚珃城绝命博弈、他对列国亦虎视眈眈、他充满着野心勃勃未来计划
璞质皎皎如她、冰雪柔骨如她,她怎么会不清楚呢!但,为何他的心却这么地痛?
“我想为你,放弃这一局。想留你在身边,把驻防图给你,任由你去处置。我当真可笑!”凌骞放开了她,深低下头,像是一头无感舔着血淋淋伤口的困兽,兀自轻笑了一声,把驻防图放于桌上,“趁我没改变主意,随你处置。”
“凌骞!”震惊之余,洛瑧唤住跨出门槛的凌骞,“你父王心目中最信任的人,始终是你,你误会他了。我与师父师姐会离开这里,等你顺利成为储君后。”
凌骞没有回头,冷寂的声音,仿佛百丈寒渊里的坚冰:
“如你所愿。”
澞霜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