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荫树下,易橒澹接过洛瑧手里的药瓶,一言不发,仔细为她上药,洛瑧星眸微垂,也没有再话。
一骁带着暗卫上前来:
“殿下!”
易橒澹望向他们:
“你们都没事吧?”
一骁回:
“有两人受了轻伤,无碍。”
易橒澹命令:
“你去找一辆马车来。”
洛瑧立即明白了易橒澹之意:
“行程耽误不得,我可以骑马的。”
易橒澹黑眸寂然:
“你中了复曦曦一掌,又中了毒,不能骑马了。”
“属下这就去。”
一骁领命离开。
马车内,洛瑧掀开竹帘,看着路边疾驰而过的林子与山脉,推测在三四个时辰之后,他们就会踏入开封府。
再望向前方易橒澹的背影,她陷入沉思,易橒澹此行定是已然查明了事情的真相!那么,回到开封府,等待他的,将会是如何的困境与危险呢?像他这样的一个人,传言中,生性不拘,笑傲风月,逸世之才,有情有义,世人都羡慕他高高在上,为盖世英雄,可谁又明白,其实他的幸运与挑战并存,机遇与危机同生,皆是稍纵即逝、急于星火。那些如履薄冰的每个时刻,不能有一丝的犯错,亦不能掺杂个饶情福果然应了那句话,壶中日月,风掣浩荡。
洛瑧思绪如澜,马车一颠簸,她的头就撞到了窗沿上。
金风飒飒中,易橒澹回头,唯见她明眸澄澈,目色皎皎,正微笑望他!那抹波光潋滟的笑容,让人安以忘忧。
易橒澹眉宇如寂,而洛瑧的一番浅浅心思,都只化在这隔山隔水的无声对望里了。
迢迢归期,辘轳前校她愿把这份心中的珍贵,如同六年之前的记忆一起,心翼翼保护在心里、陪伴在身边,让易橒澹更安心地去做他自己。
放下车帘,洛瑧忽感到双眼沉重地无法睁开,密长的睫毛挂上繁重的几滴水珠。她的眼前摇晃了几下,迷迷蒙蒙之间,便昏睡了过去。
皇宫
景昉与易橒澹目色俨然,恭谨站在承德殿内,大殿上,皇上神态肃穆,澄思寂虑道:
“橒澹,你呈上来的奏报,朕一一看过了。你。先前出现在岐山大营的,是银国的王子凌骞与凌峥?”
易橒澹上前一步:
“禀皇上,正是。臣已取得人证口供,银国王上命大王子凌骞巡防边地,凌骞于上月初九离开银国,六日后抵达岐山,时间上契合,可以断定,他确接受王命,暗中送蜀阳公主回宋。”
皇上目光奕奕:
“凌骞在银王众多子嗣中,精明干练,足智多谋,是以银王会托于重任。那二王子凌峥偷袭岐山大营,又是怎么一回事?”
易橒澹异常冷静:
“凌峥是两日之后,亲带羽卫紧随凌骞而至岐山。凌峥自来与凌骞不睦,传闻,两人形同水火,臣猜想,凌峥此行,欲在干扰凌骞的计划,只要阻拦了凌骞完成任务,他就能让凌骞在王室中无法立足,从而失去强大的后盾支持。”
皇上略微颔首:
“银国派系分明,历时已久。看来,他们兄弟阋墙,早成定局。”
景昉目光冉冉:
“据,在银国内,王叔泗闾力荐凌骞为储,而王后一派则支持凌峥,双方背后各有势力,常常僵持得不可开交。”
皇上凝目问道:
“景昉,对于银国,你如何看?”
景昉镇定自若:
“父皇,各国之间政局不同,所求安定亦不同。对银国而言,他们立根北漠之外,常年环境恶略,农作罕见收成,历来都是靠着畜牧业与不断扩展周边土地,养息生计。如此一个野心勃勃的王族,要外筑防御,内固根本,实属艰难。加之他们好战不止,恐无力强国。”
皇上脸上露出深深的褒奖之色
“景昉,你分析得颇为细致。那你,又是如何看待银王的这两个儿子的?”
景昉神情闲淡:
“儿臣未曾与他们会过面,不知两饶心性如何?但从凌峥的处事风格来看,此人颇为诡计多端,单看他漠视其兄生死,可以不择手段这一点,早远胜于凌骞的阴狠作风了。”
皇上凝视着殿内的景昉,深沉的目光又加重了几分:
“立竿见影,见解分明!可谓胸有成竹。”
景昉望向殿上,宋皇此刻的眼神极尽嘉许,却又如雾笼深海,那明亮肃然的双眼中,似乎藏着他一时间,无法看清辨明的复杂情绪。
景昉想到,这是第一次进宫面圣,他应该没有露出破绽吧!但,即使他与之前的景昉略有不同,那也是宋皇在今后的日子里,必须慢慢接受的。
“儿臣唐突。”
景昉泰然而立。
易橒澹站在一侧,眸色渐深。皇上是一个严厉的人,从来少见他对皇子如此夸赞,景昉在皇子中年纪最长,一直兢兢业业,隐忍谨慎,非关键之时,就连自己,也未曾见过景昉对朝政、国事,如今日这般,言无不尽,畅所欲言!难道,景昉的心意已定?
易橒澹琢磨着,眼前这对父子之间发生的微妙变化,凝神深思。
皇上看向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