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瑛并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都通过一面水镜呈现在别人面前。 “三公子……”那个叫阿凛的少年欲言又止。 在他对面,丹凤眼少年正入迷地看着水镜里的情形。 “您不该这样关注一个有嫌疑在身的人。”阿凛忍了几次,还是没忍住把这话说出口。 少年连眼睛也不抬一下:“父亲只是不让我修炼而已,没说不能干别的事吧。” “可是这个明月宗弟子……”少年微微抬眼望向他,阿凛的话便突然止住,垂首道,“属下造次了。” 少年摆摆手:“别在我面前碍眼了,去和父亲汇报吧,那才是你该做的事儿呢。最好是把我怎么救了这个有魔道气息在身的人,怎么用涅槃丹吊住她的命,巨细靡遗都告诉我父亲。也许他就能骂我一顿帮你出出这些年来的恶气呢。” 他的语气淡漠,并没有什么讥诮的意思,听在阿凛耳中却格外刺耳。 但这话无法反驳,他的任务的确是如此。 连阿凛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亦步亦趋跟着这位三公子,为什么这些年来三公子做了那么多荒唐事,谷主却一言不发任由他胡闹。 如果是派自己来监督伴读,那么谷主不该什么都不管;如果他的职责是监视,那他究竟该监视些什么呢,三公子的荒唐乖戾从来没变过,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阿凛默默退了出去,少年又将目光投向水镜。 水镜中,云瑛盘膝打坐,周身灵光越来越盛,面色也显而易见地红润起来。 “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他望着水镜喃喃自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面对着百废待兴的躯体是何等绝望,又要忍受何等的苦楚才能将它恢复完全。 云瑛的确很痛,经脉脆弱到这种地步,哪怕用最柔和的水木之气轻轻拂一下,都觉得像被盐水洒在伤口上一般痛楚难当。 但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从踏上修炼之路那一天起,她好像就在不断忍受各种各样的痛,早就已经麻木了。 麻木地忍着痛,缓慢修复,又过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好受一些,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虚弱困顿、手无缚鸡之力。 她终于能站起身,虽然一起身又立刻跌了下去,但是慢慢适应着,总算站稳了,迈开了步子。 环绕四周,尽是陌生的景色,原本璀璨的阳光不知哪里去了,空中堆满了铅色的云,有细细的雨丝落下,落在脸上颈上,凉津津的,云瑛这才反过来明白自己身上有多么热。 随着雨丝落下,不知何处起了雾,将眼前危崖绿野统统抹成一片白。 本来就不认不出方向,这下更加认不出了。 云瑛只觉得胸口翻着疼绞着疼,她究竟是招惹到谁了,从进入冰月谷开始就噩运不断,而今在人家的地盘上举目无亲,还要被淋成落汤鸡,实在也太惨了些。 她哀叹自己的经历,循着记忆,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往前走,却不知有人在水镜后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