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出生后的孩子再次返回母亲的身体。
队伍已经伤亡大半,明明体力透支,但大家竟然并不觉得疲惫,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冒险家,如同攀岩者第一次攀登上世界第一高峰。
他们的探索队也第一次超过了乌托邦的极限,不论是否可以知道完整的真相,都意味着他们比前辈要更近一步。
他们就算死在这儿也有价值,所有资料对后人都有用。
无数污染孢子在四周涌动,那样壮观而美丽,甚至不会避开刘瑜的身体。
他们很快发现这地方没有敌意,就像母亲一样,他们队伍在原地休整,霍怀璎带人收集样本,祝遥扶着膝盖喘息,她体力没其他人好,双腿不自觉发软。
他们做到了,刘瑜给她的承诺全部实现,保住了她的生命。
这一路走来的价值已经不可能用金钱来衡量,她极度兴奋,很快就不觉得疲惫,去找霍怀璎看她的采集记录,她同样需要样本。
但她很快被刘瑜吸引,刘瑜摘掉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在污染孢子的衬托下,她的目光很柔和,像是古老传说中的女神。
女神归巢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察觉到祝遥在看她,露出一个微笑。
祝遥由衷回敬微笑,她不敢摘头盔,其实刘瑜看不到她的表情,所以她越笑越灿烂,从出生起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喜悦,连心跳都加快了。
祝遥忍不住向前跟刘瑜抱了下,对方没有迟疑,用力搂住祝遥的肩膀。
那一刻,她们终于在心底承认了对方是队友。
“我要留个印记。”刘瑜说,就像是登山队会插旗。
祝遥同意:“我们要给后来人指一条路。”
刘瑜手持匕首,在地面上行走,随着她走动,污染孢子被轻轻撞开,她就像个艺术家在对着自己的画布思索。
终于,她刻下了第一笔,刀锋在地面落下,所有人屏住呼吸,没想到刘瑜如此激进,祝遥以为留下印记是真的插个旗帜。
但刘瑜的动作没有引来什么麻烦,没有污染物被激活,这里真是她的母巢,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她的东西。
刀锋逐渐加快,快速游走发出刷刷刷的声音,刘瑜像个真正的艺术家,其他人沉默围观,如同见证者世上最伟大的画作诞生,害怕呼吸会惊扰刘瑜的灵感。
最后刘瑜放下匕首,筋疲力尽,完全不顾及形象盘腿坐着休息,她几乎被污染孢子掩埋了。
一路走来,刘瑜逐渐脱离了陆夫人的伪装,什么上流社会的利益都被她统统抛下,仿佛一边奔跑一边丢弃世俗的限制。
到这里她才完全自由,她被温柔接纳,可以做任何事。
乌托邦比她想得温柔很多,她听到了水流声,像是在羊水里听着母亲的呼吸。
这是什么声音?又会引导她去哪里?
刘瑜几乎沉醉于此,祝遥问:“这有什么寓意?”
祝遥仔细观察,刘瑜的笔触锋利,带有很强大的生命力,正如她本人一样,祝遥惊奇地发现刘瑜有一定的艺术细胞,如果不是身上担负着责任,她可能会成为画家。
但污染世界不需要画家,需要的是可以肩负起人类使命的斗士,而分配在刘瑜身上的责任是生育。
祝遥一时间眼神有些暗淡,很快打起精神,觉得那应该是一个图腾,刘瑜:“我的女儿。”
不同于祝遥,其他人可以选择是否生育,但刘瑜毫无选择,她知道自己注定会拥有一个女儿,所以提前赠送了礼物。
哪怕她的女儿会重新走向自己的命运,对她来说很残忍,但刘瑜仍然不切实际幻想,她可以像鸟一样。
祝遥没想到会听到如此浪漫的回答,无关全世界的命运,只是女儿的礼物。
祝遥才发现自己对刘瑜多有偏见,她如此特别,生命力那样热烈,只是所有热烈燃烧的生物,在顶峰后一定会降落,像一条弧线生命陡然向下。
队伍休整完毕,他们继续出发。
白澄像是牧羊犬一样带着他们这些羔羊继续深入探索,队伍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研究采样。
“好像是骨髓。”祝遥分析,“前面难道是心脏吗?”
她期待能听到霍怀璎的回答,她们俩是队伍中少有的“知识分子”,只有她们能听懂一些冷笑话,祝遥果然跟霍怀璎相处融洽,经常一边聊天一边探索,互相给启发,已经很熟悉了。
但霍怀璎没搭腔,她进来后就很沉默,祝遥敏锐感觉到不对,刚想问,突然霍怀璎停止了脚步。
这位预知之眼的主人不再向前,好像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阻止她向前。
祝遥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听到一阵爆破声,声音来自队伍前方,向导白澄就在最前方领路。
事情发生得过分突然,又是黑暗环境,她在瞬间只看到了两种颜色,白色和蓝色。
雪白的菌丝和蓝色的光环闪烁,颜色的主人是谁一目了然,除了核心的六个人加上白澄,其他人都佩戴了人机联合装置,来保证队伍的团结,在危险时发挥最有效的作用。
实际上也真的有用,祝遥甚至是得利者,关于普罗米修斯的信息很少,但神国对他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