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想象这样的人怎么生活,稍微缺失一段记忆已经很影响生活了,时时刻刻在失忆,那不是脑子里有个怪物,一直在吞噬记忆?
白澄该怎么适应社会?不过白澄常年在墙外生存,她不需要适应社会。
白澄点头。
祝遥突然理解了,这样的人愿意牺牲无数次,来当他们的向导,是不是其实在寻找记忆?
白澄去乌托邦是有自己独特的目的吗?
祝遥问:“所以你去乌托邦是?”
白澄没回答,反而投来一个警告的目光,她眼皮子还无法自主控制,因此那个表情看上去阴恻恻的。
祝遥感觉到了排斥,直接换了个问题:“你们之间谁来判断谁牺牲?”
问这个问题的人太多了,白澄想都没想回答:“谁有利谁牺牲。”
祝遥追问:“如果都一样呢?”
白澄莫名其妙看着她,好像祝遥很愚蠢,反驳:“你那是计算机的思维。”
电脑程序才需要这样设计,优先级进行排序,白澄自诩自己是更高级的物种,她只是肢体机械,但思维很活。
祝遥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点头:“是的,我要的就是计算机思维。”
白澄没跟科研人士近距离打过交道,怕被抓走研究,一般都躲得远远的,祝遥对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白澄僵硬问:“你是在研究什么?”
“是。”祝遥承认了,思索了会儿,用普通人能听懂的语言说:“我想创造一种生物,污染物和机械的结合。”
“能结合?”白澄越看祝遥越像白痴,科学家果然都是神经病,“结合起来干什么?”
“净化世界。”祝遥很笃定地给了这四个字。
白澄去看祝遥,一直以来祝遥给她的印象都很远,这人跟谁都不太亲近,像个孤傲的科学家。
但她谈起这个话题时眼睛里好像有光,她在谈论自己的理想,要创造出一个污染物和机械的结合体,用机械的理智控制污染物的混沌无序。
她是理想者,白澄简单地贴上了标签,也是那个时代最盛产的一批人。
各种思潮碰撞,各种人才出现,每一天世界都很崭新。
祝遥很有意思,但不少见,太多人想要拯救世界了。
白澄:“很厉害。”
虽然不理解,但这次不觉得祝遥愚蠢了。
“不是我提出的。”祝遥说,“这个思想已经不新潮了,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甚至有部分尝试,在我们的世界,提出的灵感并不值钱,能做出来才更厉害,而历史也只铭记成功者。”
白澄问:“难点在什么?”
“记忆。”祝遥说:“这就是我要从你身上学习的部分,搞清楚你们的记忆是怎么协作的,虽然你在失忆,但竟然没有影响你本身。”
白澄不擅长社交关系,此时也明白了主要的意图,原来祝遥因为这个才来接近自己。
毕竟祝遥之前对自己毫无兴趣,第一次打招呼甚至不回应,看到行李箱的真相后才来主动搭话。
白澄还在学习人类的礼貌,但这位祝遥,看上去很有礼貌,其实有点无礼。
祝遥说到这儿感觉到了白澄的排斥,她不讨厌交换,如果双方有利,那就叫合作,解释:“放心我不是在研究你,算是个灵感启发。”
祝遥愿意出墙的根本原因,在于她的实验瓶颈了,她需要四处寻找灵感,像一个画家需要去森林里采风。
白澄哦了一声,她确实不喜欢被人当做研究对象。
白澄想了想,问:“记忆很难?”
祝遥还真跟她聊起来了,“不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没法解决记忆,很容易被发现是假的,假设这样的结合物真的能存在,它该怎么看待自己,是否该赋予它独立的人格之类的。”
白澄心想怎么这么麻烦,问:“不能直接记忆空白吗?”
扫地机器人也没记忆,只需要能扫地就行,同理执行任务不就好了。
外行人很难明白其中的辛苦,祝遥大概真的想从白澄身上得到什么,耐心解释:“记忆空白,我们将无法控制这个实验体的人格,它是好是坏,该怎么为我们服务?”
白澄迷迷糊糊,“你怕它毁灭世界?”
“我们可能会创造出救世主,当然也会创造出恶魔。”祝遥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如果是毁灭世界的恶魔,祝遥甚至无法为此负责。
白澄感受到了祝遥的野心,“你想成为救世主的母亲?”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祝遥问:“不可以?”
可以,白澄印象里有一些称呼,都是从老旧的教科书里学来的,一般有巨大成功的人都会冠名类似的称呼,什么人工智能之父之类的,祝遥是想当XX之母。
在某个领域想要获得影响世人的成就,科学家需要具备野心。
野心勃勃的人更容易适应世界,理所当然拥有所有名利和声望。
祝遥很傲,白澄感觉到了这一点,她甚至都不掩饰,大方展现自己的傲气。
白澄总结:“所以它必须拥有记忆,拥有独立人格,同时还要符合人类定义的善良?还能为你们服务?”
“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