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玉谷。
邀月站在山巅处俯视着那个提着剑的白衣少年,目光再从他脚下躺着的移花宫弟子们身上扫过,不自觉攒了怒气,眉头紧蹙,冷声道:“移花宫与万梅山庄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懂西门庄主的意思。”
西门吹雪的声音却是比她更冷,“你不必懂。”
他话音刚落,又是干脆利落的一剑,穿宫装的侍女应声而倒。
“好大的口气。”邀月哼了一声,从山巅之上飞身而下,踏着猎猎风声落到他面前。
不得不说她生了一张非常美的脸,秋水为神玉为骨,分明气质冷若冰霜,五官又艳若桃李。
这样一张脸,饶是江枫当初醒来第一次见到时,也差些看呆了去。可偏偏西门吹雪却仿佛根本不曾看见一样。
他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眼神比方才更冷了些。
“我若是没记错,你刚赢了武当首座弟子?”邀月道。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后才开口道:“你和江琴什么关系?”
邀月一惊,虽瞬间恢复了表情,也已足够让西门吹雪确认,他们是真的有关系。
“难不成你是为了江枫来的?”她问。
西门吹雪仍是不回答,但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如此狂妄的态度自然再次激怒了邀月。
她怒甩广袖,在西门吹雪出剑的瞬间已凌空而起,黑色的花瓣从她手中飞出,在风中飒飒飞舞。
可无论如何飞舞,都仿佛丝毫靠近不了西门吹雪的剑锋!
日光从山谷上方洒下时尚是暖的,但照到他的剑身上时已变为刺骨的冷。
事实上在一路看着他闯进绣玉谷时,邀月根本不曾真正将西门吹雪放在眼里,她不动手只是因为被怜星提醒了一桩武林中无太多人知晓的秘辛。
万梅山庄和武林四大绝地之首的西方魔教是有关系的。
虽然没人知道这两个地方究竟是何关系,可那毕竟是西方魔教,就算是移花宫,也没有与之硬碰硬的本事。
但这小子的态度如此狂妄,出手也绝不留余地,她若再不动手,她移花宫岂不成了个笑话。
何况就算是玉罗刹亲临,也断没有对移花宫摆出如此态度的道理!
西门吹雪用的是剑,她便以剑应战。
她用一把黑绿色的短剑,骤看之下似乎毫无光泽平平无奇,但若定睛多看几眼,便能察觉到其上森森剑气,骇人之势扑面而来。
常人见了这柄剑,在三眼之后,大约已连直视都不敢。
可西门吹雪没有,他眼中甚至战意更甚。
神兵遇神兵,纵使不惊天地也足以泣鬼神。
甫一交手,邀月便知道了这个气势骇人的少年最大的弱点在哪里。
——他的内力远不如自己。
寻常剑客练一辈子,剑招也许都是空有形而无神,西门吹雪却正好相反,他年纪太小,最大的问题反倒是剑形未至。
如果邀月愿意,只消同他耗着就能让他耗完那年轻身板里的内力,从而不战自败。
可惜她不屑用这样的办法。
既然西门吹雪闯入绣玉谷,一路畅通无阻地打到她面前,用剑遥指着她,她便要用剑让他低头。
让他知道她移花宫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地方!
西门吹雪也察觉到了邀月此时气势上的不一样,但他并没有去考虑这些的时间。这大约是他自七岁学剑以来,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对手。
她动作迅捷,身法鬼魅,剑招也是一等一的奇绝,若不是他的动作也足够快,五招来回之下,他身上起码有四处已被捅穿。
一长一短,一银一绿。
每一次的相接都能叫风声变调,如泣如诉,让人闻之便心神不稳起来。
就连立于山巅之上的怜星,看着邀月和西门吹雪的这番交手,都差些愣住。
邀月的剑术已是天下难求,她原以为这天下间在剑术上能稳赢邀月的只有江枫那位被尊为“神剑”的义兄燕南天以及武当的木道人,其余剑客,哪怕是南海那位白云城主,和她姐姐动真格,也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可这西门吹雪却足足与邀月缠斗了五十多招还不见半点颓势。
不,不止如此。
细看之下,同邀月的奇诡比起来,他的剑招其实出奇的简单凝练,但每被避开一剑,下一剑的速度都在变得更快。
他……他简直是个怪物!
怜星头一次开始担心起了邀月。
她当然已经看穿邀月存的心思,也知道缠斗至此,她不会再改变主意去用内力压西门吹雪。
可她身在局外,却是将这两人的剑势变化看得更清楚明白。
百招过去,西门吹雪竟已呈出游刃有余之势。
他的剑简单至极,无非是崩、撩、截、扫、刺。
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由这个少年做来,却仿佛有万钧之势,利刃寒光破空而来,甚至能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飒飒扬扬的黑色花瓣全部落地那一瞬,风也似乎跟着一起静止了下来。
不论是邀月还是西门吹雪,在这一刻眼里都已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