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他又坐到她面前。 “我们有三个儿子。”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抬眼看着她,不是问,是陈述。 “……” 卓简沉默着,她完全无从猜测他了。 “看来这几年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他见她不开口,不急不缓的跟她确定着,然后端起酒杯,将里面的红酒抿了点。 酒醒的时间过长了,味道有些不好了,他尝过后皱着眉头把酒杯放到一旁,然后黑眸沉沉的盯着她打量。 卓简还是一手撑着耳侧,任他打量的同时也打量着他。 她想,他是回到家,见到了儿子们。 但是,家里人会怎么跟他讲关于儿子们的由来她不得而知。 她也不知道,他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 她好奇,但是也不知道从何开始问,亦或者,还有没有必要问? 她今晚通知了一圈好朋友,他回来了,他好好地活着回来了。 可是,她依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里,有丝毫的暖意涌动。 是凉的。 从他出事那天到现在,一直没有热过。 傅衍夜凝视着她,问她:“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说什么?” 她声音有些不清楚,眼神里也显得冷漠。 傅衍夜又看着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去重新开了瓶酒,倒在醒酒器里晃了晃,然后放到一边慢慢醒。 仿佛,他们有的是时间等这瓶酒醒的时间刚刚好。 “你不想跟我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傅衍夜又问她。 卓简听后眼眸渐渐垂下。 眼皮早就哭的又红又肿,这会儿还有点不能自在动弹,她握住杯杆,端起来将酒杯,吸了吸鼻子,然后将酒杯放到唇边,仰头便一饮而尽。 酒的味道淡了些,但是刚好合适她现在的喉咙。 他们之间的事? 要怎么说起? 往事历历在目,又好像全乱了。 然后热泪盈眶,又没有流下来。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就好。 卓简这么想着,然后再看着他的时候,不难生气。 她想问他,他怎么能只记得林如湘,只记得要娶林如湘。 她想问他,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曾经那些甜言蜜语全都是哄她陪他玩乐吗? 她知道他嫌弃那杯酒醒的时间太久了不会再喝,端起他的酒杯将里面的酒倒在自己的酒杯里,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终于,过瘾了。 她抬眼看着他,晶莹剔透的眸光里染着笑意,她说:“你还记得什么?记得我妈妈生病,然后考虑要将我接回来吗?” 傅衍夜没说话,因为他看到她眼里除了眼泪还有生气,疼痛? 也或者,还有很多。 她的情绪多到,他有点接收不及。 卓简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手指缓缓落在眼睛,压住,许久后,擦干那些阻碍她看清他的东西,她笑,她说:“傅衍夜,我们,到底要怎么样?” 她是克制的,是理智的,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疼痛。 她只是不想自己看上去,那么的,那么的一塌糊涂。 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最好不要喝酒,但是一见到他,她好想大醉一场。 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连一蹶不振都来不及。 可是他回来后竟然把跟她发生的那么多事都忘了。 他跟她造小孩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吗? 为什么连那也记不住? 选择性失忆? 卓简端起醒酒器,往酒杯里又倒了杯酒,不过还不等喝酒突然胃里一阵翻涌,然后再也来不及压制。 喉咙里腥甜又滚烫的感觉让她立即停了下来,咳嗽出声音之前她转身就想往洗手间跑。 但是…… 眼前突然一黑,人就那么,不省人事了。 —— 没想到这个新年,竟然是在医院里醒来。 她睁开眼的时候听到他在打电话,不知道在问谁,“找到了吗?没有?好,把这几年关于她的所有信息都搜集给我。” 大年初一,外面在下着雪。 他站在病房的窗口打完电话,扭头看到她眉眼微动,便走了过去,仔细端详过后低声叫她:“卓简?你感觉好些吗?” 卓简看不清他,只是记起刚刚他的声音,他在找谁?林如湘么? 卓简没回答他,她扭头去找手机,努力撑着起来的时候因为虚弱,又倒了下去,低声问他:“我的手机呢?” “手机在盛园。” 他提醒了一声,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有在家的时候那么热了。 卓简还是不看他,不知道是几点,朋友们陆续过来。 外面已经有新的新闻出来,傅氏总裁深夜带妻子进医院。 欧阳萍跟李玉清作为首先来到医院的人,首先打量了傅衍夜。 欧阳萍看了看傅衍夜,又转眼看了眼李玉清,又看着傅衍夜问,“还认识我吗?我老公呢?” “你应该是欧阳萍,他……” 傅衍夜觉得,自己应该没必要认识这个人。 卓简望着他一眼,对欧阳萍说:“他只记得我回来之前的事,应该也只记得我回来之前的人。”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李玉清。 傅衍夜听着她的话,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现代人。 欧阳萍听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嘟囔了句:“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傅衍夜,你失忆可以,但是,可别再伤我们家阿简了,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 傅衍夜看向卓简,见她沉着脸不开心,突然有点烦闷,到底,他们之前是怎样的? 李玉清看了眼傅衍夜,又看着卓简:“既然已经这样,你不要胡思乱想,说不定是转机呢?” 转机? 现在还有什么转机? 卓简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再抬眼,发现他手上的戒指也还在,不自觉的又去多看他一眼。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傅衍夜自然也注意到两个人的戒指,其实从昨晚回家他就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