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向着柳生宗岩的背影努了努嘴,示意慕容丹砚不必询问,只须跟着柳生宗岩便可。慕容丹砚心中惊疑不定,但是厉秋风并未回答,她只得强自忍耐,和厉秋风一起紧跟在柳生宗岩身后,并肩向前走去。 三人走了约摸一柱香工夫,已然到了寒山渔村中央那处十字路口,柳生宗岩这才停下了脚步,转头四处张望,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十三年前,老夫带着族人逃离寒山渔村,记得那一日族人就是在这里聚齐,然后向北逃走。那时的情形兀自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弹指之间,已过了十三年。”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柳生宗岩说话,不晓得他突然说起往事有何用意,只得默然不语。只听柳生宗岩接着说道:“当日跟随老夫逃离寒山渔村的族人大约有五六百人,其中大半已死在中土,回到寒山渔村的族人已不足百人。” 柳生宗岩话音未落,慕容丹砚忍不住开口说道:“不见得罢此番跟随我和厉大哥回到寒山渔村的村民差不多有二百人,你怎么说不足百人” 柳生宗岩看了慕容丹砚一眼,缓缓说道:“姑娘说得不错,跟随两位逃回扶桑国的有一二百人,不过其中只有五六十人是跟随老夫逃往中土的寒山渔村村民,其余百余人中,有的是咱们逃亡途中加入柳生一族的扶桑人,还有一些是从扶桑国其他地方前往中土的扶桑人,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寒山渔村村民。” 柳生宗岩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十余年间,老夫带到中土的寒山渔村村民虽然繁衍人口,不过加在一起也只有一千三四百人,其余人口俱都是老夫招揽来的帮手。他们有的是在大明东南沿海劫掠的海盗,有的是在扶桑国内战败之后逃到中土的流浪武士,这些扶桑人被老夫威逼利诱,加入柳生一族。十几年折腾下来,几乎死得干干净净。”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柳生宗岩如此一说,这才恍然大悟,暗想柳生宗岩手下的武士足有三四千人,可是他却声称寒山渔村的村民加在一起不过一千三四百人,原来他手下的帮凶大半不是寒山渔村的村民,而是他到了中土之后招揽的倭寇。此人虽然在中土铩羽而归,但是仅凭着区区数千人,便将大明搅得天翻地覆,确实是一个厉害人物。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听柳生宗岩接着说道:“寒山渔村原本只有几十户人家,人口不足百人,村民靠着捕鱼为生,日子过得极是艰难。记得老夫年幼之时,爹娘每日起早贪黑在海上捕鱼捕虾,再挑到百里外的镇子去换成布匹和粮食。他们往往一去四五日,老夫只能独自留在家中,经常吃不上饭,饿得哇哇大哭,若不是村民帮衬,只怕老夫早已冻饿而死了。 “后来又有强盗时常闯入村中打劫,初时只是小股强盗,不敢公然进村做恶,只能趁着月黑风高之时潜入村中偷鸡摸狗,后来大股强盗闻风而至,接连数次将村子中的钱财尽数抢走,还杀死杀伤二三十人。最后一次竟然有百余名强盗杀入村子,不只要将钱财、粮食尽数抢走,还要将村民全都杀死。其时老夫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不甘心束手待毙,眼看着强盗举着大刀砍了过来,立时扑上去与他打成了一团。只是那时老夫虽然年轻力壮,但是并未学过武艺,只是仗着有一把力气与强盗搏斗,自然是险象环生。片刻之后,身上便挂了彩,只是仗着一身蛮力,拼尽全力与强盗厮杀。其时众村民虽然赤手空拳,但是不甘心任由强盗宰杀,纷纷挥起拳头与强盗斗在了一处。只是强盗手持兵器,又大多练过拳脚刀剑功夫,自然大占上风,不断有村民惨叫着倒在地上。眼看咱们就要全军覆没,突然有人如神兵天降一般杀入强盗群中,犹如鬼魅一般东一转西一绕,所过之处强盗纷纷倒下,不是身首分离,便是要害被击中,眼看不活了。 “强盗虽然凶悍异常,可是看到同伙纷纷倒地毙命,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眼看敌人犹如鬼魅一般纵横来去,杀人如麻,侥幸未死的强盗发一声喊,拼命向村外逃去,只是那人身形如电,随后追了上去,将逃走的强盗逐一杀死,直到将强盗杀得干干净净,这才停了下来。” 柳生宗岩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救了咱们的那人,便是柳宗岩柳大人。后来的事情想来两位已经听说过了,柳大人留在寒山渔村,教授村民武艺,用来抵挡强盗劫掠。后来老夫心生歹意,下毒害了柳大人,确实是禽兽不如。这些年老夫在中土损兵折将,最后全军覆没,唯一的女儿和几个侍妾都死在中土,老夫因此绝嗣,或许就是因为老夫害死了柳大人,报应不爽,才会有如此凄惨遭遇。此番老夫回转扶桑,便是为了赎罪而来。老夫知道扶桑国极北之地有一座大山,四周是连绵不绝的雪峰,但是在雪峰环抱的一处山谷之中,却有一处外人罕至的世外桃源。老夫打算带着族人到那里居住,不再理会世间的纷扰争斗。” 柳生宗岩说完之后,厉秋风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柳生先生久居中土,想来知道咱们汉人有一句话,叫作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便是说故土难离,他乡再好,却也不如自己生长的家乡。寒山渔村虽然地角偏僻,地势崎岖不平,几乎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但是这里毕竟是柳生先生和那些村民的出生之地,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在这里穿行。此番各位逃出中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侥幸回到扶桑国,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