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一鹭说到这里,看了厉秋风一眼,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老夫做了松山家的族长之后,一直在山中隐居,如闲云野鹤一般,日子过得好不自在,压根不想过问俗世之事。只是二十四年前,松田家老族长暴病身亡,去世之前并未指定下一代族长,松田家几位公子为了争夺族长之位,各自拥兵对峙,眼看着就要火拼。扶桑国王族和朝廷权臣、各地大名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若狂,派了许多奸细潜入松田家领地,煽动几位公子兴兵抢夺族长的宝座,其实是想坐山观虎头,让松田家陷入内讧,他们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几位公子大打出手,松田家的大业必定毁于一旦。松田家老族长的夫人眼看着要有灭族之危,亲自来到松山家的隐居之处,恳请老夫出山相助。老夫不忍看到松田家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答应了夫人所请,率领族人出山,帮助夫人平息了松田家的内乱。” 厉秋风听松山一鹭将平息松田家内乱之事一笔带过,暗想几位公子争夺族长之位,手中都有兵马,这场内讧非同小可。这个老家伙不晓得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这场仗没有打起来,着实令人佩服。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松山一鹭接着说道:“几位公子罢兵不战之后,老夫见危局已解,正打算带领族人回转深山。夫人哀求老夫留下,帮助松田家度过难关。其时几位公子虽然不再对抗,但是对于族长之位仍然不死心,隐患仍在。夫人以为须得推举出一位能够让各位公子和家臣、官吏心服口服之人做族长,方能保住松田家的势力,不至于有灭族之危。老夫虽然不想参与松田家的传承之争,不过松山家与松田家一向交好,世代姻亲,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松田家面临难关,松山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想念此处,老夫只得留了下来,与夫人和诸位公子、家臣等人日夜商议,大伙公认老族长的小儿子虽然年幼,但是聪明睿智,颇有乃父之风,若是做了族长,将来必定能够统领松田家攻城略地,成就大业,是以众人公推小公子继承大业,做了松田家的族长。” 松山一鹭说到这里,沉吟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既然松田家推举出了新族长,按理说老夫应当回转松山家的隐居之地才是。只是夫人和松田家诸位公子、家臣以为族长新立,虽然聪明机灵,毕竟年纪尚幼,须得由老夫保驾护航才能放心。老夫再三推辞,怎奈夫人和诸位公子一再相请,甚至以死明志,要老夫留在松田家辅政。无奈之下,老夫只得勉强留下,辅佐小公子办理政务。这些年来老夫费尽心思,总算没有辜负松山家和松田家的先祖,帮助松田家度过了难关。这些年松田家虽然没有大举南下,不过扶桑国北方已经尽归松田家所有,还占据了松田岩岛这样一个取之不竭的聚宝盆,也算略有所得。” 厉秋风听松山一鹭说话,心中雪亮,暗想若是换作以前,这个老家伙在我面前侃侃而谈,我多半不会怀疑他另有所图,还会对他极为佩服。只是此番东渡扶桑,我在大船之中闲来无事,读了许多书卷,其中有一段关于霍光立幼主的记载,与这个老家伙倒有几分相似。昔年汉武帝重病缠身,自知时日不久,有心立他的儿子刘弗陵为太子,但是刘弗陵只是一个七岁的幼童,压根无法理政,若是没有得力的大臣辅佐,非得惹出大乱子不可。是以汉武帝思虑再三,下诏立刘弗陵为太子,同时提拔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为辅政大臣,共同辅佐朝政。汉武帝挑选霍光等人辅佐太子,设计得极是巧妙,让这四人互相掣肘,彼此牵制,既能压服众臣,其中任何一人又不能独揽朝政,虽然霍光等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却也不敢有丝毫异心。汉武帝驾崩之后,太子刘弗陵即位,即是汉昭帝。汉昭帝在几位辅政大臣之中对霍光最为信任,使得霍光的地位超过了金日磾、上官桀和桑弘羊。金日磾是匈奴人,受到汉武帝的重用,顾及自己的身分,是以一直小心翼翼,压根不敢有丝毫图谋不轨之心。他认定了霍光必得重用,是以与霍光结了儿女亲家,在朝中以霍光马首是瞻,不敢有丝毫不敬。即便同为辅政大臣,金日磾从来不敢与霍光并列于朝堂之上,是以汉昭帝信任霍光,金日磾并无丝毫不满。 但是上官桀和桑弘羊对霍光极不服气,以为同为辅政大臣,绝对不能容忍霍光位居自己之上。两人暗中勾结,屡次与霍光为难,经常在朝堂之上对霍光冷嘲热讽,甚是无礼。只是霍光城府极深,百般忍让,不肯与二人翻脸成仇。上官桀和桑弘羊见霍光不接招,仍然不甘心,暗地里指使朝臣上书诋毁霍光,说他素有异志,或许有篡夺皇位的企图。两人原本以为给霍光安上这样一顶大帽子,皇帝必定震怒,说不定立时就会将霍光灭族,没想到汉昭帝对霍光极为倚重,压根不相信谣言,不只没有为难霍光,反倒将上书的大臣杀掉,并且下令严查此事。上官桀和桑弘羊闻讯大惊,知道此事一旦泄漏,自己不只官职不保,只怕还有身家性命之忧。两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绝对不会束手待毙,竟然打算起兵叛乱,斩杀霍光。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动手,消息竟然泄漏了出去,汉昭帝勃然大怒,下诏令霍光处置此案。霍光知道上官桀和桑弘羊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掉自己而后快,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派出兵马在京城之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