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那名伙计接着说道:“小人方才试过河水,只觉得寒冷彻骨,与其它河流不同。大掌柜说这里原本是一条干涸的河道,河水突然涨满,极是古怪。依小人看来,这条河只怕与咱们前几日遇到的那场地火喷发有极大的干系。” 厉秋风听伙计如此一说,心中一怔,不由看了他一眼,口中说道:“愿闻其详。” 那名伙计笑着说道:“小人来到扶桑国已有六七年,其间多次跟随大掌柜出门做买卖,知道扶桑国北面有许多大雪山,山上积雪常年不化,寒冷之极。不过遇上地火喷发,积雪被火焰融化,便会从山上奔流而下,汇成河流。想来这条干涸的河道原本就是积雪融化之后的水流流经之地,咱们从码头出发之时,这里尚是一条干涸的河道,前几日地火喷发,火焰将雪山上的积雪融化,雪水奔流,将这里又变成了一条大河。” 厉秋风听那名伙计侃侃而谈,心中大为佩服,暗想师父曾经说过,江湖之中藏龙卧虎,即便是一些小人物,也有过人之处。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个伙计看似平常,甚至有一些愚笨,可是因为亲眼见过、听过地火喷发和积雪融化成水之事,便能推测出这条古怪河流的来历,即便如叶逢春这等精明之辈,却也不知道这条河流为何突然出现。我在江湖行走,不可轻视任何一人,否则迟早要吃大亏。 厉秋风思忖之际,木筏已经到了大河中央,直向对岸驶去。过了半柱香工夫,木筏终于到了河岸岸边。一名伙计将木棍用力插在可边的沙地上,另一名伙计从木筏上拿起一根粗如儿臂的绳索,一端系在木筏上,另一端套在木棍上,如同将泊在码头岸边的船只用绳索系住一般。随后两名伙计牵着两匹坐骑,陪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上了河岸,方才与厉秋风说话的那名伙计恭恭敬敬地说道:“厉大爷,穆姑娘,小人兄弟守在岸边,恭候两位尽早回来。”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向两名伙计道了一声谢,又转头向来路望去,只见叶逢春兀自站在岸边,只是身影小了许多。厉秋风向着叶逢春挥了挥手,又与两名伙计道别,这才和慕容丹砚翻身上马,纵马向西北奔去。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与叶逢春分别之前,已经将地图上绘着的前往寒山渔村的道路牢牢记住。叶逢春曾经对厉秋风说过,寒山渔村乃是一处偏僻之地,只有一条官道通往村中,此外别无岔路,是以只要沿着大路前行,便不会迷路。只是道路遍布荒草枯树,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担心坐骑受伤,不敢纵马狂奔,只能缓辔而行。 两人走了约摸两个时辰,离开大河已有二十余里,这才翻身下马,让坐骑在路边啃食荒草。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坐在路边歇息,取出油纸包着的肉干分食。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这才上马继续前行。走了三四里之后,只见道路延伸入一座大山之中,四周尽是黑压压的树林,一眼望去颇为古怪。厉秋风不以为意,慕容丹砚却有一些忐忑不安,一边转头四处张望,一边喃喃说道:“这座山好生奇怪,倒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厉秋风骑在马上举目远眺,片刻之后转头对慕容丹砚说道:“慕容姑娘说得不错。这座山好似一座屏障,一眼望去,与摩天岭倒有几分相似。”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中一凛,定睛向大山望去,片刻之后不由惊呼了一声,口中说道:“当真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这座山确实与摩天岭有几分相似。不过摩天岭是孤零零一座山,这座山却是群山之中最高的一座,是以一眼望去,并不像摩天岭那般突兀。” 慕容丹砚说到这里,不由皱紧了眉头,接着说道:“这里离着寒山渔村只有三十多里,想来柳生宗岩这个老贼当年时常从这里走过。他逃到辽东之后,藏匿于东辽县老翁山下,不知道看到摩天岭之时,老贼会不会想起咱们眼前这座大山。” 两人谈谈讲讲,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入山中,只见道路蜿蜒曲折,沿着山谷向前延伸,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树林中。慕容丹砚骑在马上东张西望,越看越是心惊,右手不由握住了长剑剑柄。厉秋风见地势险峻,心中却也颇为忐忑,暗想若是有敌人在此处埋伏,我和慕容姑娘如同陷入死地,处境极为不利。可是此处山势陡峭,只有山谷间这一条道路,两侧山坡尽是岩石和树林,想来没有道路供咱们通行。若是想要前往寒山渔村,只能沿着这条道路前行。眼下没有其他法子,我须得打起精神小心提防,若是有敌人偷袭,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着慕容姑娘脱险。 厉秋风思忖之际,两人又骑马向前走了二三十丈,只见前方道路上横七竖八倒了许多大树,将道路遮掩了大半,只有右侧勉强可以通行,不过只容一人一骑通过。厉秋风见此情形,心中越发惊疑不定,转头对慕容丹砚说道:“前方道路有古怪,姑娘在此稍候,我到前面去查看一番。” 厉秋风说完之后,不等慕容丹砚说话,便即翻身下马,将马缰绳递给慕容丹砚,自己快步向前走去。慕容丹砚紧跟着跳下马来,左手握着两匹马的缰绳,右手拔出长剑横在胸前,双眼紧盯着厉秋风。只见厉秋风走到横在路上的大树近前,在树木之间转来转去,不时还伸手在树干上拍击两下,踢上一脚。慕容丹砚不晓得厉秋风在打什么主意,看到他如此举动,心中疑云大起。 过了半柱香工夫,厉秋风转身走了回来,到了慕容丹砚近前,这才停了下来,口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