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听黑衣人首领说到这里,心中一凛,暗想这人啰啰嗦嗦说了大半天,终于说到了正题。先前我也曾听人提到过甲贺,据说是扶桑国最厉害的武林门派。如果这人所说不假,蒙古东征大军的败兵在深山建造山寨,防守必定极为周密。扶桑国朝廷派出许多探子前去打探消息,结果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有甲贺家的武士潜入山寨之中,将寨子内的情形打探得清清楚楚,回去禀报给了北条早云。可见甲贺家确实有几分本事,日后若是在扶桑国与甲贺家的武士相遇,须得小心应付。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黑衣人首领接着说道:“其时山寨好生兴旺,不只积攒下许多钱粮,兵丁也有八九百人,而且与许多大名交好,官府也发给了咱们户籍,已经不必担心扶桑国朝廷派出官兵再来围剿。是以众人听先祖提到甲贺坑害咱们的往事,登时群情激愤,请求先祖发兵攻打甲贺,灭了甲贺一族。 “先祖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喜,便即召集心腹商议攻打甲贺之事。甲贺和伊贺是扶桑国最可怕的两大世家,门下武士武艺高强,那些高官贵族,富豪大户时常花费重金,请甲贺和伊贺的武士刺杀政敌或仇人。当年甲贺武士为北条早云效力,潜入山寨打探消息,使得山寨险些倾覆,先祖便有报仇之意。只是忌惮甲贺家神出鬼没,与朝廷和各地大名又有交情,这才没有轻举妄动。直到扶桑国朝廷与各地大名反目,不断明争暗斗,压根无暇再与山寨为难,先祖没了后顾之忧,这才决心除掉甲贺一族。他派出了许多探子,在甲贺家的老巢左近打探消息。甲贺家也真是了得,发觉有人盯梢,先后斩杀了许多探子。不过百密一疏,最后还是被先祖找到了破绽。 “那一年元日的前一晚,先祖带领五百精兵突袭甲贺家老巢,先以火攻烧其庭院,再以弓箭射杀从火中逃出的甲贺族人,最后将侥幸未死的甲贺族人逼上悬崖,不降者尽数跃入山谷自尽。这一战杀死甲贺家上下八百余口,将投降和俘虏的五六十人押回山寨,先在祭奠昔年战死将士的祠堂前让这些甲贺族人跪倒谢罪,随后将他们在祠堂前千刀万剐,血祭阵亡将士。” 黑衣人首领说起昔年屠戮甲贺家族人的往事,不由眉飞色舞,甚是得意。慕容丹砚听他说得如此残忍,心中不以为然,暗想甲贺家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你的祖宗如此残忍,与禽兽何异想来鞑子也好,扶桑人也罢,都是未得圣人教化的禽兽,只能行禽兽之事。 黑衣人首领不知道慕容丹砚对他心生厌恶,兀自得意洋洋地说道:“先祖带兵一战攻灭甲贺家,各地大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无不佩服。许多大名派出使者来到山寨,奉上厚礼,要与先祖结交。先祖虽然不愿意攀附权贵,不过想到咱们毕竟是蒙古东征大军的残兵,被扶桑人忌恨。眼下扶桑国朝廷和各地大名没有大举围剿山寨,那是因为扶桑国内纷争不断,朝廷和各地大名互相攻伐,无暇与山寨为敌。若是有朝一日扶桑国朝廷削平了各地大名,或是大名之中出了像李世民、赵匡胤那样的英雄豪杰,将扶桑国控制于自己手中,必定会调集兵马围攻山寨。是以要想保全山寨和寨子中四五千人的性命,须得与扶桑国朝廷和各地大名结交,与这些阴险狡诈之辈巧妙周旋,方能自保。是以先祖收了礼物之后,不只款待使者,还派出得力手下跟随这些使者去回拜各地大名,献给大名许多贵重礼物。一来二去,许多大名与先祖结下了交情,甚至有大名亲自到山寨之中盘桓,与先祖把酒言欢。 “其时甲贺家已经覆亡,有一些大名和富豪想要刺杀政敌或仇人,便即找到先祖帮忙。先祖初时并不答应,那些大名和富豪没有法子,只得去找伊贺家帮忙。后来先祖发觉这些大名和富豪对自己越来越冷淡,背地里还鼓动各路绿林响马攻打山寨,知道若是再不给这些大名和富豪面子,山寨几有倾覆之危。无奈之下,先祖只得从权,再有大名和富豪求他派人刺杀政敌和仇人之时,他必定会派出得力手下相助。” 厉秋风听黑衣人首领说到这里,心中雪亮,暗想所谓甲贺和伊贺两大世家,都是靠着为达官贵人和富商大户刺杀仇人换取金银,其实就是两伙刺客罢了。黑衣人首领的先祖要灭掉甲贺家,固然是要报当年甲贺家帮助北条早云对付鞑子残兵之仇,但是更主要的是要夺走甲贺家的杀人生意,并且借着帮助高官、大名和富商大户斩杀政敌和仇人之机,与这些权贵和富豪结纳,从而扩张势力。黑衣人首领的先祖绝非寻常丘八,此人颇有智计,而且野心不小,不可小觑。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黑衣人首领接着说道:“如此又过了十五六年,山寨越来越兴旺,不只积累下许多金银和粮草,还在扶桑国许多地方都设置了当铺、客栈、粮米铺,而且这些买卖都十分兴隆。先祖其时已经年近花甲,虽然精力日渐衰弱,不过为了山寨能够延续下去,仍然每日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一年的盂兰盆节,各地当铺、客栈、粮米铺、绸缎铺的掌柜都要赶回山寨相聚,除了祭奠历年为山寨战死的将士之外,还要向先祖及山寨的五大长老禀报过去一年的生意好坏。在祠堂祭祀之后,先祖和五大长老带着众掌柜进入正堂议事,其余大小头目俱都在院子中候命。 “没想到先祖等人进入正堂之后不久,屋子中突然传出惨叫声。在院子中候命的众人心中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