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叶逢春睡得并不踏实,数次从梦中惊醒,其间还做了一个怪梦,梦见释行空从橱架背后爬了出来,犹如一只巨大的蜘蛛,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床边,右手自怀中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向叶逢春咽喉刺了下来。叶逢春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咽喉,急切间想要躲避,可是身子犹如被绳索束缚,压根无法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光四射的刀尖刺了下来,吓得他张嘴大喊,蓦然间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压根没有什么匕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一场恶梦。梦醒之后,叶逢春全身上下都是冷汗,躺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一颗心怦怦直跳,似乎就要从胸口跳了出来。他心中暗想,俗话说心术不可得罪于天地,我身在积香寺中,却一心想要将释行空弄死,只怕触怒了佛祖和菩萨,才会心中忐忑,做了许多恶梦。只是我已经将释行空得罪得狠了,若是他还做积香寺的方丈,日后松鹤楼的商队再从古碑山经过,不止不能指望得到积香寺帮忙,只怕寺中僧人还会勾结山贼海盗,骚扰松鹤楼的商队。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得罪了佛祖菩萨,说不得也只好将释行空杀掉。 叶逢春盘算良久,这才沉沉睡去,梦中模模糊糊看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从楼上走了下来,随后将释行空从橱架背后拖到屋子中央,两人刀剑并举,将释行空的脑袋砍掉。只见释行空的人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却没有鲜血自伤口喷出,情形颇为诡异。叶逢春见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杀死释行空,心中又惊又喜,正要开口说话,蓦然间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叫喊“杀人啦!杀人啦”,他心中悚然一惊,脑袋中一阵迷糊,隐隐约约感觉事情有一些不大对头,渐渐想起自己躺在床上睡觉,眼前的情形多半是自己梦中所见。念及此处,他定睛望去,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不过释行空的脑袋兀自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滚到了木床旁边,面孔朝上,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叶逢春。叶逢春虽然猜到自己是在睡梦之中,可是看到释行空的人头如此诡异,吓得他魂飞魄散,想要从床上爬起来逃走,身子却一动也不能动。屋子外面传来的惊叫声兀自不停,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那人一边大声叫喊,一边向叶逢春的床边走了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叶逢春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光明,有人站在床前,正自静静地看着他,口中说道:“惊扰叶先生歇息实属不该,只是后院厢房出了惨事,平旭成被人杀掉,不晓得是什么人下的手,厉某不得不与叶先生好生商议此事。” 叶逢春这才惊觉自己已经从梦中醒来,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站在床前说话的正是厉秋风。叶逢春怔了片刻,这才清醒过来,急忙从床上跳到了地上,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衫鞋袜,一边对厉秋风说道:“平旭成不是由梅家人看管吗?难道昨天晚上梅大郎去逼问他的来历,一时失手,将他杀死了不成?” 厉秋风沉声说道:“厉某醒来之时,虽然并未天光大亮,不过外面已经能够看清人影。厉某闲来无事,悄悄走到院子散步。梅大郎派了几名梅家子弟在后院守卫,看到厉某走出正房,便即围了上来,盘问厉某的来历。厉某尚未说话,梅大郎匆匆走出了厢房,喝退几名守卫,陪着厉某闲聊。其时天渐渐亮了起来,厉某正要与梅大郎告辞,突然有梅家子弟从右侧一间厢房中跑了出来,神情慌张,向梅大郎禀报,说是平旭成已经死了,不晓得是什么人暗中下手将他杀死。”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梅大郎听那人说完之后,脸色大变,急忙向厉某告辞,匆匆赶往厢房去了。此时住在两侧厢房中的梅家子弟都已惊醒,纷纷跑到了院子中,有的守住角门,有的四处搜查。厉某见这些人望向正房之时神情古怪,不想与他们起了冲突,便即走回正房,将屋门紧紧关闭。梅家子弟虽然不怀好意,不过并未硬闯正房,想来梅大郎已经吩咐过他们,不许他们闯入正房胡闹。平旭成是死是活,原本与咱们没有什么干系,不过先前有人在厉某和穆姑娘眼皮子底下杀死叶先生手下的伙计,带走了梅九郎和原美慧,昨夜又在梅家子弟重重守卫之下杀掉了平旭成,以武功而论,天下少有人敌。若是此人要对付咱们,可以说是极为棘手。厉某心中忐忑,只得将叶先生唤醒,想与先生商议如何应付敌人。” 叶逢春听厉秋风说完之后,思忖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厉大爷的武功智计胜过在下百倍千倍,在下在厉大爷面前哪敢置喙?不过在下与梅家打过交道,知道一些梅家的底细,须得说给厉大爷知道。梅家十余年前被松田家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失去了封地,逃入深山之中。但是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加上梅大郎是一个厉害角色,苦心经营了十余年,梅家已有复兴之相。松田家知道梅大郎一旦羽翼丰满,必定会攻打松田家,为梅家先人报仇,是以一直视梅大郎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若不是梅家藏匿的八田寨离着松田家的封地几有千里,中间又隔着三四家大名的封地,松田家早已派出大军征讨梅家了。虽然松田家无法一举倾覆八田寨,不过明里暗里的狠辣手段也用了不少。十余年间,松田家派出许多刺客,想方设法想要刺杀松田家的首脑人物,此外还与八田寨左近的几家大名多方结纳,煽动这些大名派出兵马灭掉八田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