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鱼见戚九一脸惊惶的模样,并非有意做作,心中倒有一些受用,不似方才那般恼火。不过她兀自板着面孔,冷冷地看了戚九一眼,随即将身子转向了右首,压根不再理会戚九。戚九见王小鱼如此模样,心下越发忐忑不安,想要开口询问,可是王小鱼索性又将身子转回了左首,仍然将背心朝向戚九。戚九没有法子,只得默默地站在王小鱼身后,虽然满腹疑团,却也不敢再说话。 此时太阳已然落到摩天岭背后,天空慢慢变得昏暗起来。城外的荒野、树林向北方和东方延伸,官道在树林和荒野之中时隐时现,一直伸向摩天岭。戚九抬头向左首远眺,可以看到一线碧海的影子。只是薄暮冥冥,大海虽大,却被傍晚的烟雾笼于其中,压根看不到海是否有倭寇的战船。 城此时虽然聚集了千余人,只是整整奔忙了一天,人人都已是疲惫不堪。先前戚九已将官兵、公差捕快和义民分为十队,每一队由一名锦衣卫统领。关畅下令由这十队人马轮流守在城,每一队轮值守卫之时,其余九队可在城歇息。因为太过劳累,加之心中忐忑不安,不当值的官兵、公差捕快和百姓横七竖八或躺或坐,几乎无人说话。四周一片寂静,越发令人不安起来。 又过了约摸半个多时辰,城下有人送来了晚饭。戚九为王小鱼取来两个馒头,一碗稀粥和一块萝卜咸菜,小心翼翼地摆在王小鱼身前的垛口凹处,陪着笑脸说道:“王姑娘,请你用餐罢。” 王小鱼此时心中兀自愤愤不平,戚九虽然甚是巴结,她也不想给戚九好脸色。只不过她已饿了大半天,腹中空空如也,实在是太过饥饿。若是换在往日,戚九送来这些馒头、稀粥和咸菜,只怕王小鱼看也不看便会尽数丢弃。可是此时闻到馒头和稀粥的香气,肚子中登时咕咕作响起来。王小鱼脸一红,心中又是恼火,又是尴尬,最后她还是将牙一咬,从戚九手中接过了馒头,狠狠咬了一口,两行眼泪终于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戚九见王小鱼接过了馒头,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到王小鱼咬了一大口馒头,还以为王小鱼终于不再生气,脸不由露出了笑容。没想到王小鱼嘴里虽然咀嚼着馒头,眼中竟然流下泪来,戚九大惊,颤声说道:“王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小鱼自顾自地吃着馒头,压根不理会戚九。戚九吓得心惊胆颤,想要再问,却又不敢,正在尴尬之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大声叫道:“戚统领,戚统领,你在哪里?” 戚九一怔,转头望去,只见十几条汉子沿着马道走城头,正自东张西望,似乎在找寻什么人。这些汉子每两人抬着一个大竹筐,筐顶用布遮挡,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戚九低声对王小鱼说道:“王姑娘,在下还有事情要办,就不陪姑娘用餐了。” 戚九说完之后,转身便向那十几条汉子走了过去。王小鱼心中委屈,但是从来没有想要与戚九翻脸,只不过碍着面子,这才没有给戚九好脸色。她原本打算戚九向自己道歉之后,自己顺势给戚九一个台阶下,两人便可以言归于好。没想到戚九只是随意说了两句话,竟然匆匆离开。王小鱼心下大怒,正想追去将戚九扯住责问,可是戚九脚下甚快,已经走入人群,她只得作罢。 关畅和两名锦衣卫正自站在城头边缘小声说话,眼看着十几条汉子抬着竹筐走城头,他微微一怔,转头对一名锦衣卫小声说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一名锦衣卫看了那十几条汉子一眼,恭恭敬敬对关畅说道:“这些人不是官兵,是姓戚的小子带来的义民。” 关畅皱了皱眉头,口中说道:“听他们说话,似乎是姓戚的小子派他们去做了什么事情。眼下情势紧急,咱们事事都要小心,不能马虎托大。你们除了要盯紧城外是否有倭寇来攻,还要留意戚九的一举一动,记住没有?” 两名锦衣卫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谨遵关大哥号令。“ 关畅点了点头,转头向那十几条汉子望去。此时戚九已然走到那些汉子近前,口中说道:“沈四哥,顾大叔,你们将东西带来了吗?” 为首那条汉子笑着说道:“戚统领吩咐下来的事情,小人哪敢不尽心竭力去办?咱们将全城卖焰火的铺子全都找过了,一共装了六个大竹筐,只是不晓得够不够用。” 戚九转头看了一眼摆在地的六个大竹筐,点了点头,口中说道:“辛苦各位了。晚饭已经送到,大伙快去吃饭罢。” 十几条汉子向戚九拱了拱手,这才去取馒头、稀粥和咸菜。戚九俯身揭开一个竹筐盖着的灰布,向竹筐里面望了望,点了点头,这才站直了身子,双眼看着地的六个大竹筐。 王小鱼一直在远处盯着戚九,见他如此模样,心下疑云大起,暗想这个家伙在捣什么鬼?竹筐里面又装了些什么?此时她已将满腹委屈丢在了脑后,好奇之心大起,正想走前去查看竹筐中有什么东西,却见关畅带着两名锦衣卫已然走到戚九身边。王小鱼没有法子,只得停了下来,心中暗暗咒骂这些锦衣卫来的不是时候。 关畅走到戚九身边,小声说道:“戚公子,这些竹筐中装了些什么东西?” 戚九微微一笑,俯下身子将一个竹筐盖着的白布取了下来,口中说道:“关大人请看。” 关畅和两名锦衣卫低头向竹筐中望去,待到他们看清装在竹筐中的东西,神情都有一些古怪。关畅思忖了片刻,这才对戚九说道:“戚公子找来这东西,想来是打算用它来守城。不过这东西威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