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倍说话之际,大黑蛇已然游走到了他身后五六丈处。只见蛇头高高昂起,一双邪恶的蛇眼射出奇异的红光,似乎比此前众人与它拼死相搏时更加可怕。 从山下远处奔过来的大野猪离着山脚已然不远。虽然空地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大野猪却是丝毫不惧,铁蹄到处,断壁残垣纷纷倒塌,火团四处滚落,砖瓦碎石噼噼啪啪地掉落在地,情形甚是骇人。 厉秋风见此情形,心下惊骇,右手长刀横在胸前,暗想耶律倍必定用了邪术,才让咱们又看到了这两个畜牲。虽然我已经看穿了耶律倍的把戏,对付他并不难。但是要避开这两个畜牲的追杀,却绝非易事。当日在静心寺中,姚广孝设下的**大阵,以障眼法杀害了数位英雄豪杰。眼下耶律倍又幻化出了一个深渊,想要诱使咱们自行跳了进去。这个奸贼的本事未必及得姚广孝,可是心思之狠毒,丝毫不在姚广孝之下。 厉秋风正自苦思对付耶律倍的法子,只听王小鱼颤声说道:“真是奇了!为何咱们想到了什么,眼前便出现了什么?难道这个鬼地方真有妖怪不成?!” 厉秋风听王小鱼说到这里,如遭雷击,只觉得脑袋中“轰”的一声巨响,不由转头向王小鱼望去。只见戚九和慕容丹砚挡在王小鱼和冯渭身前,离着山顶边缘只有丈许远。大野猪已然奔到山脚下,撞倒了挡在它身前的半堵石墙,冲过一大团烟火沙石,正要向山顶奔来。 电光石火之间,厉秋风终于想明白了耶律倍用了什么样的邪术。他向着慕容丹砚等人大声叫道:“咱们看到的都是幻像!不要听信耶律倍这个奸贼的话!他用了邪术,只要咱们害怕什么东西,他便会幻化出什么东西!大家收慑心思,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厉秋风话音未落,忽听“轰隆”一声响,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右首十余丈外突然出现了一个**着身的大汉。此人身高丈二,头顶只有稀稀疏疏几根头发,生得青面獠牙,状如恶鬼。他腰间系着皮裙,赤着双腿双脚,左手拎着一柄短刀,刀尖兀自有鲜血不断滴了下来。大汉右手抓着一个小童的无头身子,嘴巴龛张不停,正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众人见这个大汉如同恶鬼一般,吓得目瞪口呆,不晓得这个大汉是什么来路。便在此时,只听王小鱼颤声说道:“老糕!老糕!老糕来了!老糕来了!” 厉秋风等人见王小鱼双眼紧盯着大汉,脸色惨白如纸,面孔扭曲,身子颤抖,口中喃喃自语,却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心下都是忐忑不安。慕容丹砚将王小鱼挡在身后,眼睛紧盯着那个大汉,头也不回地说道:“小鱼妹妹,你识得这个怪人么?老糕又是什么东西?!” 只听王小鱼颤声说道:“慕容姐姐,你没有听说过老糕么?我小时候就听庄子里的大婶们说过,老糕是一个可怕的妖怪,住在一座大山的山洞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会从山洞中溜出来到处乱逛。如果听到有小孩子哭闹不睡觉,他便会闯了进去,将小孩子抓走,生吞活剥……” 王小鱼说到这里,牙齿下撞击,喀喀作响,嘴角抽搐,再也说不下去了,拼命将身子缩在慕容丹砚身后,再也不敢向大汉望去。 厉秋风和戚九听王小鱼说到这里,心下雪亮,知道王小鱼聪明伶俐,心生百窍,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容易胡思乱想。厉秋风方才不说还好,他说完之后,王小鱼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最害怕的东西,便是眼前这个叫作“老糕”的恶鬼。其实世间哪里有什么专吃小孩的妖怪,无非是那些无知女子为了哄骗孩童睡觉编造出来的谎话罢了。只不过以讹传讹,流传越来越广。对于孩童来说,幼时听到的这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只怕一生一世都忘不了。王小鱼虽然已不再是夙夜啼哭的女童,这个叫做“老糕”的恶鬼却已深深印在了她的心里。是以厉秋风说完之后,王小鱼立时想起了这个让她无数次吓得钻进被窝中不敢再哭泣的恶鬼。在这个诡异的幻境之中,果然如厉秋风猜测的一样,王小鱼心中想到了这个恶鬼,它便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下又惊又怒,向着王小鱼大声叫道:“世压根没有什么老糕!不过是那些仆妇怕你哭闹,故意编造出来吓唬你的!不要再去想它……” 厉秋风话音未落,只见“老糕”一声怪笑,身子倏然变大了一倍有余,左手将小童的身子送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将小童的身子又咬去了大半,口中喀吱作响,吃的甚是香甜。厉秋风见此情形,知道王小鱼不只没有收慑心神,反倒想得更多,心下着恼,向着王小鱼怒目而视。王小鱼方才听厉秋风说话,从慕容丹砚身后探出头来向厉秋风张望,此时见厉秋风目光凶狠,吓得又缩到了慕容丹砚身后,颤声说道:“我、我不想……可是越不想就越想……厉大侠你、你不要、不要生气,我不想……不想……” 慕容丹砚察觉王小鱼靠在自已身后瑟瑟发抖,暗想小鱼妹妹没有学过内功,又到了这样一个诡异之地,看到压根无法以常理解释的事情,若是换了别人,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了。她没有被吓得疯傻,已是极为难得的事情。此时此刻厉大哥还要她收慑心神,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对厉秋风道:“厉大哥,小鱼妹妹自有她的苦楚,你也不要怪她……” 慕容丹砚话音未落,厉秋风抢着说道:“苦楚?什么苦楚?她的苦楚就是无法像她想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