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婶说到这里,两行热泪终于流了下来。她身边那名仆妇甚是蠢笨,远不如朱大婶精明,此时看到朱大婶泪流满面,登时手足无措,想到大半年来受了许多委屈,便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可不像朱大婶那般默默流泪,而是张大了嘴巴放声大哭,倒把慕容丹砚吓了一跳。她心下暗想,我在王家庄中居住之时,平日里也见过这位大婶几次,没想到她哭声如此响亮,真是出人意料之外。若是被她如此哭将下去,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办正事。念及此处,慕容丹砚急忙劝道:“两位大婶不必如此悲伤,小鱼妹妹不日就会回到庄子。她虽然年纪不大,不过聪明伶俐,由她主持庄中大事,必定能将大小事情处置得井井有条。那些居心险恶之辈,再也不敢兴风作浪了。” 慕容丹砚说完之后,那名仆妇总算止住了哭声。朱大婶擦了擦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口中说道:“慕容姑娘说得是。大小姐聪明得很,她回来主事,大伙便有了主心骨。庄子里那些忘恩负义之辈,还有城里城外那些豪绅大户、地痞无赖,也不敢再打咱们庄子的主意。” 慕容丹砚见朱大婶和那名仆妇不再慌张,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正要说话,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暗叫了一声糟糕,心下暗想,自己方才只说小鱼妹妹会回到王家庄主事,压根没有提到王庄主和王大管家。若是聪明之人,单凭自己这几句话,便能推测出王庄主和王大管家已然出事。这两人是柳生一族的恶贼,借着王家庄来隐藏行迹,朱大婶自然不知道。她们若是知道这两人出了事情,必定会惊慌失措,只怕会另生枝节。好在朱大婶等人都不是精明之辈,否则自己这几句话已然埋下了祸患。 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心下暗自侥幸,心想与厉大哥相比,自己的江湖阅历实在差得远了。须得少说话,免得露出破绽。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朱大婶和那名仆妇一直在絮絮叨叨讲述这大半年来的遭遇。原来当日柳生旦马守、森田忍、王小鱼等突然失踪,最初几日王家庄还算平静,后来庄子中一些奸滑之徒没了约束,暗地里做起恶来。有的设赌抽红,有的偷鸡摸狗,还有人与东辽县城的地痞无赖勾结,盗取庄子里的财物。后来城里城外的一些豪绅大户听说王家庄内的百姓与地痞无赖勾结,盗取主人家的财物,心下都是大为惊奇。这些人素知王庄主驭下极严,又有王大管家辅佐,使得王家庄如同铁桶一般,从来没有人敢打王家庄的主意。这些豪绅大户都是极精明之人,听到这些消息之后,立时猜出王家庄出了大事。 柳生旦马守坐镇王家庄,为柳生宗岩守住老巢。此人不愧为柳生宗岩最得力的手下,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王家庄不只固若金汤,而且积攒下无数金银财宝,可以说是富甲关外。东辽县所有富绅大户的家财加在一起,只怕也敌不过王家庄的财富。而且柳生旦马守与官府和黑道都有交往,是以虽然有人觊觎王家庄的万贯家财,却不敢稍有染指。眼看着王家庄中生了大变,这些富绅大户登时欣喜若狂,纷纷派人到王家庄中打探消息。虽然王宅中的几位老仆忠心耿耿,巧妙掩饰,最终还是被人看出了破绽。王家庄中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东辽县城里城外的富绅大户、地痞无赖知道王庄主父女和王大管家突然失踪,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恶狼,纷纷盯了王家庄。有明着门抢夺的,有暗地里进庄偷盗的,还有里应外合侵夺王家庄田产屋宅的。大半年下来,王家庄损失惨重,山林田产被人侵夺去大半不说,连庄子周遭的围墙也被人拆去了许多砖石瓦片。所幸王家的几位老仆拼死守住了王宅,这才保住了王家的家产。只是这些老仆毕竟年纪衰老,又寡不敌众,勉强保全了王宅已属不易,再无余力去照顾王家庄的田产和屋宅。如今庄内已是乌烟瘴气,闹得不成模样。朱大婶等人连家都不敢回,只能躲在王宅之中。 慕容丹砚听朱大婶和那名仆妇讲述王家庄的变化,心下惊疑不定,暗想自己和小鱼妹妹明明只离开了几日,为何朱大婶会说已过去了大半年?爹爹曾经给自己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一位叫王质的樵夫,有一日山砍柴,无意中走入一间石室,看到两位童子正在下棋。王质见两人这局棋下得精彩,忍不住站在一旁观看起来,竟然忘记了砍柴。待到两位童子下完这局棋之后,王质才离开石室。只是他出了石室之后,才发现斧子柄已然腐朽不堪。待到他下山回到村子,眼前早已是物是人非。他这才知道自己在山中石室中遇到的两位童子乃是仙人,正所谓山中方一日,世已千年,王质经过这场奇遇,大彻大悟,当即仰天大笑,飘然而去,不知所踪。难不成自己和厉大哥、小鱼妹妹、戚九进入耶律倍的大墓之后,也同王质一样,遇到了仙人不成?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却见朱大婶一拍大腿,口中说道:“老婆子真是笨死了!慕容姑娘回到庄子,那是天大的喜事。咱们还拉着姑娘在宅子外面说话,真是该死!快请姑娘到后院歇息,老婆子去给姑娘准备热水和饭菜。姑娘先洗一个澡,再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 慕容丹砚虽然并不疲倦,腹中也不饥渴,不过自从进入大石洞 之后,不是在大船之颠簸,便是在山洞中攀爬和奔逃。此前倒没有觉察有什么异样,可是听朱大婶如此一说,慕容丹砚只觉得身一阵难受,暗想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