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说完之后,却见掌柜和矮胖子的脸都露出了几丝苦笑。片刻之后,矮胖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姑娘说的这个法子,大伙何尝没有试过?王旗县的百姓先是写了状子,推选了几人悄悄前往京城,想要告发知县大人。没想到这几人还没有走出东阳府,便被知府衙门的公差捕快拿住,连人带状子送回到王旗县。送状子的几人被关进大牢,折磨得不成人样,没过三个月,先后死在牢狱之中。就连那位给咱们写状子的钱塾师也被抓进了衙门,活生生被打断了两条腿。若不是大伙凑了几十两银子买通了衙门的师爷和书办,只怕钱塾师这条命也得丢在大牢里。饶是如此,钱塾师还是被衙门判了一个毁谤朝廷官员的罪名,流放岭南,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在人世。” 矮胖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钱塾师可是一个大好人,教城里城外穷人的孩子读书,连一文束修都不收。这样一位大大的好人,竟然落到了如此境地,岂不让人心寒?” 掌柜接口说道:“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咱们平民百姓哪里还敢再去告状?知县大人越发嚣张起来,刮地皮刮得越发狠毒。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奸滑文人和地痞流氓到衙门里做师爷书办、公差捕快。这些人个个贪婪成性,为虎作伥,下其手,欺压良善,将好好一座王旗县城折腾得不成模样。百姓们人人自危,咱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也是苦不堪言。 “约摸在三年之前,城东的土地庙突然出现了两只狐狸。初时只有庙里的庙祝看到了,还想着将狐狸赶走,谁知遭了狐狸戏弄,弄得狼狈不堪,不敢再去招惹狐狸,这两头狐狸从此在土地庙中住了下来。庙祝初时还对两头狐狸心生厌恶,不过相处了数月,两头狐狸并没有在土地庙中捣乱,他也渐渐放下心来。后来他发现两头狐狸竟然能够幻化成人形,时常还在夜里现身,坐在土地庙的院子中看书写字。庙祝知道两头狐狸乃是成了精的妖怪,吓得心惊胆颤,暗地里打算逃走。可是两头狐狸却将他拦了下来,明言借住在土地庙中,只是想寻一个清静的所在看书写字,修心养性,绝对不会祸害好人性命,要庙祝不必害怕。 “庙祝听了狐狸说话之后,虽然心下兀自有些害怕,却也收起了逃走之心。自此之后,他与两位狐狸倒成了朋友,时常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甚是投缘。有一年清明节的晚,庙祝备了一桌酒菜,请两位狐狸喝酒。酒酣之际,一位狐狸对庙祝说道,咱们在土地庙里住了大半年,承蒙老兄关照,过得甚是逍遥自在。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老兄是否能够见教? “庙祝已与两位狐狸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其时又喝得醉熏熏的,听这位狐狸一说,便即拍着胸脯,要他有话尽管说便是,自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位狐狸便向庙祝问道,普天下任何一座城池,土地庙都是一处极热闹的所在。平民百姓要到土地庙里烧香许愿,当官的遇到什么难事,也会到土地庙里祈求先贤显灵帮忙。他们走过不少城池,每座城池中的土地庙都是热闹非凡。只有到了王旗县之后,各处都是一片吵嚷之声,百姓在城里各处乱跑乱蹿,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只有土地庙却是寂寥无人。咱们原本以为这里是一座荒废的庙宇,才会到这里栖身,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土地庙,倒是大出意料之外。” 慕容丹砚听掌柜说到这里,心下暗想,我记得厉大哥说过,他在修武县城遇到许多怪事,那里的土地庙受了城隍庙的压制,便没有什么人去烧香。王旗县里的土地庙一片荒凉,却也并不稀奇。庙里香火是否兴旺,全看里面供的神仙是否为老百姓办事。若是只贪图香火,却不理会民间疾苦,百姓自然不会去烧香拜神。 掌柜接着说道:“庙祝听狐狸说完之后,便即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狐兄虽然到了王旗县城大半年,可是一直住在土地庙中读书写字,连土地庙的门都没有出去过,自然不晓得咱们这座王旗县城的底细。几年之前,现任的知县大老爷到任之后,便即在城里城外大刮地皮,刮得赤地百里,百姓苦不堪言。前几年还有百姓到土地庙里来拜神,祈求天开眼,让知县大老爷一病不起,或是升官晋职,到别处去刮地皮,饶过了王旗县的老百姓。可是知县衙门早已在城里城外派了许多眼线,百姓到土地庙里烧香诅咒知县大人之事传到了衙门,结果那些百姓全都倒了大霉,不是被抓到衙门挨了一顿板子,就是被罚交银子抵罪。从此之后,咱们这座土地庙就断了人迹。若不是我还有一些积蓄,还能给土地爷买些香烛点心供奉,只怕这里早就断了香火。 “庙祝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叹气。两位狐狸听了之后,都是极为气愤。庙祝告诉两位狐狸,他们进城之时,看到东辽县城到处鸡飞狗跳,人声鼎沸,那是因为半年多之前,知县大人迷了斗蛐蛐,每日将城里城外的地主大户召入衙门,陪着他斗蛐蛐。只不过知县大人名义是斗蛐蛐玩乐,其实是趁机索贿。两位不妨想一想,与知县大人斗蛐蛐,谁敢获胜?一场蛐蛐斗下来,知县总能赢数十两银子。后来东阳府来了一位纪大爷,在咱们王旗县城住了一个多月。他听说知县大人 召集有钱人在衙门里斗蛐蛐,便也托人递了名帖,想要去开开眼界。 “知县大人听说纪大爷是一位盐商,心下大喜,暗想自己斗了两个多月的蛐蛐,前后赢了四五百两银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