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沉声说道:“柳生先生折冲樽俎,计谋深远,厉某佩服。” 他一边说一边走进了正堂。只见正堂内从左至右放了三张大圆桌,每张桌子上都摆了七八个紫铜火锅。每张圆桌旁高高矮矮坐了七八人,见厉秋风走进屋内,众人纷纷向他望了过来。片刻之后,忽听有人惊叫道:“朱兄弟,怎么是你……” 厉秋风寻声望去,却见正中间那张桌子右侧站起一个人来,正是张实。只见他一脸惊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实话音方落,从他下首又站起一个人,却是秦老五。秦老五脸上也是一副又惊又喜的神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厉秋风,颤声说道:“真是朱兄弟!难不成你也失手被擒了?!” 秦老五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既失望又沮丧的神情。厉秋风微微一笑,正想说话,却听坐在中间大圆桌主位的柳生宗岩笑道:“厉少侠是何等人物,岂能被人所擒?他是老夫请来的贵客,也是你们几位此行的主使之人。老夫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请了过来。只要今日咱们的买卖谈成了,各位便可随同厉少侠一起回转京城。” 柳生宗岩说完之后,向自己左首空着的椅子一指,口中说道:“厉少侠请过来坐罢。” 厉秋风见萧东坐在空椅子的左首,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他并没想到厉秋风突然现身,心下颇为惊慌。厉秋风也不推辞,向着张实和秦老五点了点头,便即大步走到柳生宗岩身边,拱手说道:“谢过柳生先生。” 厉秋风说完之后,大剌剌地坐到了椅子上。萧东看了厉秋风一眼,不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嘴角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心下暗想,这个老鬼子好生狡猾。不晓得他从哪里将姓朱的小子找了出来。我原本将事情都推到姓朱的小子身上,想着能拖上一刻是一刻,却没有料到他这么快便失手被擒。不过我瞧他的模样,老鬼子似乎并没有看破我的计谋。姓朱的小子极为狡猾,或许老鬼子上了我的当,将这小子抓了过来。这个小子为了少活命,便顺水推舟将事情担了下来。如此正好,老鬼子为了拿到东西,一定会吃定了这个小子,老子便有机会逃之夭夭了。 念及此处,萧东向着厉秋风拱了拱手,口中说道:“朱少侠,萧某一时不慎,结果失手被擒,实在是惭愧之极。望朱少侠小心应付,否则连同穆蓉姑娘在内,大伙谁都逃不掉。” 萧东这番话说得皮里阳秋,明面上是向厉秋风谢罪,提醒厉秋风小心,其实是在威胁厉秋风,警告他若是说漏了嘴,不只自己要倒大霉,而且慕容丹砚也别想活着离开。萧东一直以为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有私情,暗想年轻男女,恋奸情热,用这个丫头来威胁厉秋风,要比威胁他本人更加好用。 此时森田忍已将慕容丹砚、王小鱼和戚九领到右侧的大圆桌旁坐下。厉秋风转头望去,却见白掌柜、宋掌柜、纪掌柜、罗掌柜四人也坐在大圆桌旁。厉秋风又向四周望去,只见胡掌柜与自己同桌,坐在萧东下首,尹掌柜则坐在胡掌柜左首。厉秋风没有想到柳生宗岩竟然将尹掌柜也请了出来,心下微微有些诧异。只见尹掌柜脑袋上缠着白布,鼻青脸肿,模样甚是狼狈。厉秋风心下暗想,看样子尹掌柜落在柳生宗岩的手中,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他原本就受了伤,又被打成猪头一般。若是尹掌柜知道自己失踪之后,胡掌柜等人又将好几笔银子都算在了他的头上,只怕这个吝啬鬼立时会晕了过去。 左首的桌子旁坐着七八个人,个个剽悍异常,厉秋风却一个都没有见过。他心下暗想,这些人要么是柳生一族老巢中的首脑人物,要么是从东南赶来赴援的倭寇首领。一会儿若是动起手来,自己想要脱身并不难,不过要想将慕容丹砚、王小鱼、张实、秦老五等人救走,势比登天还难。 萧东说完之后,见厉秋风东张西望,并未与自己说话,还以为这个小子故意装腔作势不理自己,心下颇为不快。他瞥了厉秋风一眼,暗想这个小子明明姓朱,老鬼子却叫他厉少侠,想来是这个小子故意用假姓氏来骗老鬼子。今日能拖一刻算一刻,我只须装糊涂就好。老胡等人自然不敢胡乱说话,张实和秦老五虽然和这个小子颇有交情,不过也不敢得罪我。只要我一口咬定这个小子是主使之人,众人随声附和,由不得老鬼子不相信。到时老鬼子只顾着对付这个小子,我便可以趁机逃走。反正船上的东西他们也打不开,大不了我重返京城,再请高手匠人打造一个铁箱好了。 萧东正自思忖之时,忽听厉秋风对他说道:“萧先生,有一件事情本官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今日既然到了这里,看样子不说是不行了。” 萧东听厉秋风如此说话,初时心下一凛,随即暗想,那日我失手被老鬼子捉住,他逼问我船上铁箱中藏着的东西如何取出。我知道若是说了实话,这个老鬼子必定会杀我灭口。原本以为这个小子武功不错,人又十分机警,老鬼子想要捉住他绝非易事,这才将事情推到了他的小子身上,推说他是兵部左侍郎的亲信,也是咱们此行的主使之人。老鬼子将这个小子抓住之后,定然以为我说的是真的,逼问他说实话。这个小子顺手推舟,假称自己是兵部官员了,演戏上了瘾,和我说话竟然也这么不客气。不过你想过官瘾,却不知道自己是在作死。瞧瞧你这副模样,竟然还自称什么‘本官’。这只能让老鬼子更加相信你是咱们的首领,到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