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南山听胡掌柜如此一说,双目放光,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口中说道:“好,好,来,给大爷发牌罢。” 罗掌柜等人原本心下焦虑,无心玩牌。何况他们与胡掌柜交往多年,都知道胡掌柜精通赌术,在宁波、杭州、湖州经营数家赌坊,与他玩叶子牌,那是送钱给他花。若是萧东也坐下玩牌,胡掌柜有所顾忌,不敢玩弄手段。可是萧东已经去了知县衙门,自己若是与胡掌柜赌钱,自然是稳输不赢。 只是寿南山突然出现,而且一出手就拍出十几两散碎银子。罗掌柜等人心下暗想,这个老家伙自己找死,竟然敢和老胡玩牌,那是必输无疑。既然有外人在场,老胡自然不会杀熟。倒可以与老胡联手,将这个老家伙的银子全都赢到手中。虽然看这个老家伙的模样,也不会有多少银子。不过苍蝇腿上也有肉,能从老家伙身上弄上几两银子,也胜过坐在这里无所事事。 念及此处,罗掌柜等人纷纷拉开椅子要坐下参加赌局。如此一来,剩下两张椅子倒有四个人抢,登时乱了起来。纪掌柜和罗掌柜抢同一张椅子,只是罗掌柜手快,纪掌柜的右手刚刚搭到椅子背,罗掌柜已然一屁股坐了下来。纪掌柜没有法子,正要绕过桌子去抢对面那张椅子,却见宋掌柜和白掌柜各自抓住一半椅子,拼命向椅子上坐了下去。白掌柜身子肥胖,占了不小的便宜。两人从左右两侧同时向椅子坐下之后,白掌柜占据了椅子的大半,而宋掌柜只抢了极窄的一条椅面。白掌柜屁股用力一撞,宋掌柜“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纪掌柜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就算冲了过去,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停下了脚步。宋掌柜从地上爬了起来,恼羞成怒,与白掌柜争吵了起来。此时有十几名房客听到大堂之中喧闹无比,便也从各自的屋子里走过来看热闹。是以眨眼之间,大堂中已聚了二三十人。吵闹声、说笑声、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原本安静庄严的东升客栈大堂如同闹市,变得喧哗无比。 胡掌柜见白掌柜和宋掌柜脸涨得通红,互相指责喝斥,心生鄙视之意,暗想两人方才见无利可图,便不肯玩牌,待到这个姓寿的老头跳出来要赌上两把,两人瞧出便宜,又争着想要坐下玩牌。为了些许小利,不惜翻脸叫骂,太过丢人。初时胡掌柜幸灾乐祸,作壁上观,只是后来见两人撕破了面皮,竟然互揭隐私。若是让两人再闹下去胡乱说话,将众人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周围人多口杂,传了出去便不好了。是以胡掌柜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两位好歹也算得上是诗礼传家,如此争吵,不怕辱没祖先么?!” 宋掌柜和白掌柜被胡掌柜一声怒喝,倒是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转头向胡掌柜望去。只见胡掌柜怒气冲冲地看着两人,口中说道:“要玩牌便玩牌,说那些劳什子作什么用?!” 宋掌柜和白掌柜这才醒悟过来,知道胡掌柜担心两人失口说错了话,这才出言劝和。宋掌柜见机甚快,向着白掌柜抱拳说道:“是我糊涂了,白掌柜不要在意。” 白掌柜知道此行事关重大,不能为了区区几两银子与宋掌柜翻脸成仇。此刻宋掌柜既然先行道歉,正好就坡下驴。是以他拱了拱手,口中说道:“宋掌柜客气了,是白某的不是,宋掌柜原谅则个!” 宋掌柜见白掌柜虽然开口道歉,只不过屁股却牢牢地粘在椅子上,说什么也不肯抬起来。而且道歉之时,脸上却是神情坦然,没有半分抱歉之意。宋掌柜心下恼火,却也无法发作,只得将袖子一指,转身便要上楼歇息。 哪知道他还没有挤出人群,却听寿南山笑道:“这位朋友请留步,老子有话要说。” 宋掌柜听他说话粗鲁,以老子自居,心下先是一怔,随即恼火起来,大声喝道:“老头儿,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如何敢以‘老子’自居?!” 寿南山笑嘻嘻地说道:“大上一岁也是大,要怪只能怪你老娘晚生了你。” 宋掌柜被白掌柜抢去了椅子,虽然经胡掌柜说和,勉强不与白掌柜理论。但是和这个老头儿只是初见,被他冷嘲热讽了几句,心下登时大怒。只见宋掌柜挽起袖子,直奔寿南山而去,口中骂道:“他妈的,老子看你活得不耐烦了!今日若不打死你,算老子没种!” 张实见势不妙,急忙抢上前去,双手张开拦住宋掌柜,口中说道:“老宋不要发怒!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宋掌柜一边伸手想要推开张实,一边冲着寿南山叫道:“敢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子的人,他娘老子还没将他生出来哩!你这个老不死的活得不耐烦了,让老子送你上西天!” 寿南山丝毫不惧,脸上仍然是贼忒嘻嘻的笑容,口中说道:“你老子在你面前难道也不能自称老子么?若你老子在你面前不自称老子,难不成要老子在你面前自称老子?!” 他这两句话说得极快,几个“老子”说了出来,如同绕口令一般。不只宋掌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四周诸人都被寿南山说得一阵迷糊。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原本吵闹无比的大堂登时静了下来。 只是片刻之后,宋掌柜想明白了寿南山是在故意骂他,当真是愤怒欲狂。只见他伸手推开张实,直扑向寿南山,便要对他饱以老拳。张实拦他不住,反被他一撞之下摔向了一边。好在厉秋风站在旁边,伸手在张实腰间一托,才将他的身子稳住,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眼看着宋掌柜扑到了寿南山面前,右拳直击向寿南山面门。便在此时,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