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桥见众人脸上的神情,却也知道众人的心思,道:“各位都是一派之长,自然知道卓不离和金无心的名字。只不过其时我初出江湖,却不晓得这两人的名头。心中还在奇怪这两人是谁。只是那老和尚说完之后,弘敬和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惊慌的眼神倏然消失,目光变得分外凌厉。这和尚生得白白胖胖,脸上又始终带着笑容,看上去与寺院中的弥勒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之意。只不过此时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脸色阴沉,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若是想杀我,须得想想董大人那里,你是否能应付得了!’ “那老和尚仍然是一脸茫然,似乎全然不懂弘敬和尚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他才叹了一口气,道:‘施主,当日你拿着度牒到了敝寺,老衲就知道敝寺从此多事。其后屡有江湖人物到敝寺生事,南京守备衙门、南直隶提刑按察使司衙门、乃至京城锦衣卫都曾派人到了敝寺,虽然没有说来做什么,老衲却也知道一些消息。施主一仆二主,身份诡异,又拿了薛大人的亲笔书信,度牒却是李大人亲自手书,这是天大的面子,即使是老衲也不敢做你的师父。只得代先师收徒,将施主归入敝寺弘字辈僧人之中。其后这数十年间,每年施主都要出外云游,寺中上下却也不能约束于你。现在想想,施主出了大报恩寺寺门之后,那个名叫弘敬的僧人便不见了,或者叫做卓不离,或者叫做金无心。你叫做卓不离时,是替薛大人办事。等你变成了金无心,又是为李大人卖命。施主左右逢源,大发横财,这些年虽然血案累累,却乐得在敝寺乐享太平。这份心机,天下也没有几个。’ “我听这老和尚说话之时有气无力,似乎随时都能气绝身亡。只不过他所说之事却是诡异之极,不由得越听越是心惊。想不到弘敬这样一个胖大和尚,居然有此来历。那弘敬和尚冷笑道:‘弘道师兄,我叫了你几十年师兄,却也并没有亏欠大报恩寺。若不是我从中周旋,大报恩寺只怕早就被人一把火给烧成了白地,你还能在这寺里做这一言九鼎的住持?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那咱们不妨做个交易。今晚大报恩寺中死了这么多人,个个都是大有来头。石大人不用说了,和锦衣卫、东厂都有关系。他那十名手下中有三人是锦衣卫的探子,还有一名东厂的番子。魏千户更不用说了,虽然他在孝陵卫中失势,不过他在京城之中也有靠山。这些人中死了任何一个,只怕都是极大的麻烦。何况十多个人一夜之间尽数死在大报恩寺,这事情便是想瞒,只怕也瞒不住。到了那时,东厂、锦衣卫、孝陵卫都会派出高手到大报恩寺来查案。弘道师兄,刘大人虽然待你不错,张公公也是你的朋友,只不过这事情闹得太大了,你能应付得了么?别忘了还有山东巡抚董大人,他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就算是刘大人和张公公亲至,他也未必买账。这些年若不是我出力,山东官场早就塌了天了。你若是与我为难,董大人必然放不过你。弘道师兄,你可要想清楚了……’ “弘敬和尚正说的兴起,我看到弘道和尚抬起右手,一剑刺入弘敬和尚的咽喉。” 司徒桥说到这里,众人又是一惊。司徒桥停了片刻,接着说道:“弘道和尚出手之时,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出剑的速度好像并不快,因为他抬手、出剑、刺入弘敬和尚的咽喉,每一个动作,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若是我都能看清楚,以弘敬和尚的武功,躲开这一剑并非难事。但是他偏偏没有躲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弘道和尚手中的长剑刺进了他的咽喉。 “弘道和尚这一剑刺的并不深,最多只有三寸,只不过这三寸足以取了弘敬和尚的性命。那弘敬和尚自从被弘道和尚识破身份之后,看得出他已是全神戒备,随时都会出手袭杀弘道和尚。饶是如此,弘道和尚这一剑清清楚楚地刺了过去,他却连遮挡都没遮挡一下,咽喉便已中剑。 “弘道和尚右手一收,长剑已缩入他僧袍的大袖之中。直到那剑身收回之后,弘道和尚咽喉伤处才喷出一道鲜血。他哼也没哼一声,身子向后倒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弘道和尚出手之快,已到了返朴归真的境界。他出手之际,虽是快若闪电,只是手中长剑每一个变化却都做到了一丝不差,是以旁观之人虽然看得清楚,其实速度之快实是难以想象。其时我武功低微,却也知道能够将招数使到这种境界之人,只有江湖之中的绝顶高手才能做到。那晚我遇到的石大人、魏千户、弘敬和尚,每一个人都身负惊人艺业。只是与这弘道和尚相比,却是给他提鞋子都不配。” 华山派、昆仑派、青城派、嵩山派等门派都是以剑术名震武林,是以刘涌、楚丹阳、许成和、林义郎等人都是用剑的大行家。这些人虽然不大瞧得起司徒桥,只是对他这番话却是颇为赞同。武林中成名的剑客毕生所追求的并非是杀人的手段,而是人剑合一,将剑融入身体之中,举手投足之间皆可克敌制胜。至于到了慕容秋水、柳宗岩的境界,则已脱离了剑术的层次,将剑法归入“剑道”的境界。剑已成为剑道大师身体的一部分,便如同人的手足一般,使用起来随心所欲,甚至连剑招都不必刻意而为。据司徒桥所述,那弘道和尚出招之际,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