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心下暗想:“沙一鸣已动了杀心,言无忌却仍然以为是比武较技。以此人在江湖中的武功地位,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沙一鸣的意图?” 他想到这里,看了看沙夫人。却见沙夫人面色沉静,双眼望着挂在洞壁上燃烧的熊熊火把,接着说道:“一鸣摇头道:‘言先生,既然比试武功,就应该真刀真枪,分个高下。先前我不想与言先生动手,是顾念着沙家堡与言家并无过节。只不过言先生步步紧逼,又以九江吕氏之事相迫,此事已不只关系到你我的荣辱胜败,更与沙家堡的安危有关,说不得今日只好得罪言先生了。’ “一鸣说完之后,言无忌倒是有些惊讶,想来不明白一鸣为何会态度大变,竟然要与他生死相搏。只听他说道:‘沙堡主,只怕你有些误会。言某并无半分与沙堡主决斗的意思,更与沙家堡的存亡没有任何关联。言某在京城之时,闻听沙家堡家传剑术独步大江以北,只是百余年来世间少见,湮没了这门武林绝学。言某此次到京,固然有扬我江西言家声势之目的,只不过言某更想见识一下京城左近的各位老师的功夫,以图查缺补漏……’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鸣已自摇了摇头,对言无忌道:‘言先生请!’他说完之后,看了我一眼。我本来想与他同去,但是一见他的眼神,我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本要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心中暗想:‘一鸣分明是在告诉我,他将全力迎战言无忌,我若是去了,不免分他的心神,于他来说大为不利。’ “言无忌见一鸣已下了决心,却也不好再说,两人并肩离开,一直向虎园方向走了过去。侯大叔等人本想跟去,却见一鸣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只得停下了脚步。只有沙一鹭对两人说道:‘两位切磋武功,总要有个旁证罢。我虽是沙家堡的人,想来大哥也不会让我作弊。言先生,我要与两位同去,不知道你是否放心?’ “沙一鹭说完之后,却听言无忌纵声长笑道:‘你要来便来,多说无益!’一鹭嘿嘿一笑,小声对我说道:‘嫂子放心,我保证大哥会平安回来!’ “我心里原本有些紧张,只是心中坚信一鸣一定会打败言无忌。但是被一鹭这样一说,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正想出言警告他不要捣鬼,一鹭却已大步走出,随着一鸣和言无忌去了。我只得将话咽回肚子中,心中暗想:‘一鹭心浮气躁,武功又不甚高。若是在一旁捣鬼,只怕帮不上一鸣的忙,反倒自乱阵脚。’念及此处,我心下登时焦急起来,将侯大叔招了过来,想让他跟上去看看。侯大叔摇头说道:‘大少爷吩咐过不许咱们过去,咱们自然不能过去。’ “我知道侯大叔说的不错,只得作罢。此时雨又大了起来,侯大叔和几位婶婶将我劝回了屋中。只听得院子中的雨声越来越大,后来远处又传来雷声,不时有闪电划过天空,隐隐还听到虎啸之声。四周除了雨水,再也看不到其它事物。 “我虽然回到屋中,一颗心却怦怦直跳,在屋子中走来走去。侯大叔和几位婶婶陪着我,不住出言安慰。大雨时急时缓,却一直没有停歇。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天色越来越暗,到得后来,雨虽然渐渐停了,院子中却已慢慢地看不清人影了。 “我再也等不下去,死活都要去看看一鸣和言无忌到底怎样了。只是侯大叔和几位婶婶苦苦相劝,不让我出门。正纠缠间,却见院门外人影晃动,竟然是一鹭背着一鸣回来了。 “我见此情景,双腿一软,身子直向地上倒了下去。两位婶婶急忙扶住了我,连声安慰。侯大叔抢出门去,将一鸣从一鹭背后抱了下来,一直抱到了屋中,放到了床上。我见一鸣脸色煞白,双眼紧闭,嘴角边溢出鲜血,顿时哭出声来。 “侯大叔对一鹭说道:‘二少爷,大少爷和言无忌谁胜谁败?’一鹭脸上已经没了平日里的轻浮神色,倒有几分慌张,恨恨地说道:‘自然是大哥胜了!’侯大叔道:‘胜了?胜了为何大少爷会变成如此模样?’ “一鹭面色苍白,颤声说道:‘大哥和那姓言的到了虎园之后,先是比试拳法,斗了五百余招,兀自不分胜负。两人又约定比剑,我站在一边观看,初时尚能看清两人的身形,到得后来,只见两团白光进退趋避,他们的影子却都看不到了。不久又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之时,连虎园中的老虎都退回洞中。大哥和言无忌从虎园外打到虎园内,又从虎山跃上几株大树。剑光过处,树枝纷纷掉落……’ “他说此处,侯大叔急道:‘二少爷,大少爷怎么会受伤?那言无忌又去了哪里?’一鹭怔了一下,似乎对侯大叔打断他的话有些不满,只是强忍着没有发脾气,说道:‘两人在树顶激斗之时,天上突然出现一道闪电,尾端正打在那棵大树之上,紧接着响起一声炸雷,大树顶端一根碗口粗的树枝被雷劈断,带着一个巨大的火球从树顶直坠了下去,恰好落在虎园中。躲在洞中的阿大见到这团火球,登时发了狂,从洞中直蹿了出来,冲着空中一声长啸。这一声虎啸真可以说是惊天动地,我站在虎园之外,被这虎啸惊动,不由得连退了三四步。大哥和言无忌原本在树枝上纵跃来去,互相劈刺,阿大的啸声一起,两人都是一惊。只不过大哥每日都在虎园练剑,对于阿大的啸声十分熟悉。是以虽然吃惊,手上出剑却并不慢。那言无忌可没料到阿大的啸声如此威猛,手上出剑慢了几分。其时两人正挥剑对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