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非白瞳孔猛地一缩。
寅时是凌非白尚未踏入修真界的曾用名,因为是寅时出生,凡间的父母便随意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而除了上一世早早死去的凡间父母,唯一知晓这个名字的,只有——
凌非白心下一震,刚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被什么无形之物狠狠地摁在原地,动弹不得,越是想要挣扎动弹,那股无形的压力便是越大,他愤怒地扬起眼眸,目光露出狠厉而凛冽的眼神冷光,如刀锋般直直地刺去,那张曾经无比熟悉且厌恶的一张脸就在他咫尺之近的地方。
男子慵懒地扬起唇角,他的眼睛狭长里透着一丝漠然和涣散,虽然还是青年的外貌,却全身泛着一股腐朽将亡的味道,挥开长长的绣金衣袖,他轻轻地蹲下身,染着一缕彤色且修长的手指拨开了凌非白的衣领,抚过他瓷白的脖颈,冰冷的温度划过皮肤,犹如一把钢刀轻轻地掠过,带着令人触之惊心的寒气。
“你的命,我给的。”
男子青丝垂过鬓角,低沉婉转的声音在凌非白的耳边响起,“就连这神魂烙印,也是我给你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给的。”
长长的指甲轻划过凌非白的脸颊,兴许是后者愤懑仇恨的神色取悦了他,男子捂着嘴神经质似的,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然而,你却把我给杀了。”下一秒,他的语气降到了冰点,冷到了极致,“你是不是觉得,将我杀死,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呢?嗯?”
凌非白眼神愤怒地盯着他,像是要喷出灼热的火焰,指骨关节处泛着青白的颜色,目呲欲裂。
“寅时,你太天真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你的身体是我的,即便我死了,也一样是我的,你不会逃出去的——”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凶狠地甩飞了出去,他细瘦高挑的身体猛地撞在了门框之上,发出一阵巨大的闷响。如断线的风筝般颓然倒在地上。
凌非白面色煞白地从毛毡上站立起来,擦了擦唇角处因为逆行功法而流出一星点的血丝,漆黑的眼瞳之中满是平静的厌恶和缓动的杀气。
“天真?宣离,从头到尾天真蠢笨的只有你一人,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而你却千百年来可笑不自知。”
凌非白冷笑,缓步走了过去,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研磨,脚下的骨肉发出一阵闷响,像是被踩踏得碎了骨头。
“而我,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能被你随时随地控制的寅时,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原地踏步而已。”
宣离低着头,长发垂地,用那低哑的嗓音笑了笑:“很好,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寅时,你总是让我时不时刮目相看,可惜可惜,你永远也无法甩掉我了。”
凌非白微微眯起眼,正想要质问他是什么意思时,眼前的景象忽然雾化般变得模糊,烟雾缭缭升起,一片迷离之中,他只隐约地看到宣离的虚幻缥缈得的身影缓缓地起了身,像是在一步步向他走来,但是却看不清人的五官轮廓,最后连大致的模样也看不清了。
最后他只听到有人在他的耳畔轻叹了一句“没有时间了”,随即凌非白眼前又是忽地一黑,昏迷了过去。
一觉醒来,凌非白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宿舍里,只是后颈处有些火辣辣的疼,就连脑袋都一波波的钝疼,一觉之后,精神状况像是更不好了。
心魔?还是单纯的梦魇?
都不大像。
想他上一世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犯过心魔,就连起初家破人亡,拜入宗门之后,偶然间听到了第一任的师傅和掌门私下的对话,称他心境稳如磐石,是个难得的修真苗子。
这可惜,过于冷情冷心,虽然天赋极佳,进步飞速,怕是也是养不熟的小狼狗,恐日后对门派有所反噬。
当时的凌非白捏着一张隐身屏息符篆,闻言也只是微微地动了动眼眉,并没有任何难过亦或是自怜自哀,更不要说生出什么有扰心境的情绪了。
更别提滋生心魔。那是弱者或是七情六欲还没铲除干净之人才会有的东西,凌非白向来不会有。
眉头深锁,凌非白试着运行了一下体内的灵气,那种堵塞之感已经消失。然而那一场奇怪的梦境却是查不出任何的原因,检查了各个方面无论身躯还是神魂都没有任何异样。
凌非白心中觉得奇怪,又想着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只是一场忽然的噩梦而已。虽然目前无法探明,也无从下手探明原因,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落入了心底。
疑虑之余,给自己打了一个清心诀稳固了一下心神,随后运转起全身的灵气,闭目开始进行例行的修炼。
一夜过去,一切安好。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沉浸在修炼之中的凌非白被一阵闹铃声吵醒,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章皖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响起。
“哎,小祖宗你总算接电话了,我都打了两通了,你这睡眠质量可真好。”
凌非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不知道啥时候滚回另一张床铺睡得死沉的郁奇,才发觉已经到了周末的早上七点钟。
“嗯,有何要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