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山水静,松涛翠竹声。 簌簌凉风让整座矮山都变得有些清冷起来。 伤感不已的凌菘独自在老人的坟前枯坐了一整日,直到太阳彻底落下时,才逐渐接受了老人仙逝的事实。 “囡囡。” 通往山脚的小径上出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 “阿爹让我来叫你下去吃饭。”小男孩儿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是一路从山脚跑上来的。 他是那个樵夫家的孩子,只比凌菘大了半岁,名字叫柳二虎。 “我不饿,你们自己吃吧。”凌菘摇了摇头,轻声回应。 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那……那好吧。”柳二虎憨厚地挠了挠头,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很难指望他会劝人。 …… 当晚,夜深人静时,凌菘独自下山,去小河边将老人垂钓时盘坐的那块大石头背到了矮山上,而后运转神力并指如刀,将其切成了一块石碑。 临到镌刻碑文之时,凌菘才发现,自己对老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 不知其生平,不晓其年岁。 祖籍、生辰都毫无所知。 最终,凌菘只能在石碑上刻下一行“故恩师公羊雍明之墓”的字样。 简陋到令人心酸。 石碑立好,天亮后,凌菘去山下那小村子里找村民借来了一些香火和黄纸,认真祭拜了一番。 她朝着坟墓磕了六个响头。 多出来的三个是补上的拜师礼。 此后,凌菘收好随身物品,将老人身前用过的东西都留在了茅草屋内,只带走了那张记载着太阴古经的泛黄古卷和菜地里为数不多的几株白菜。 她不愿再留在这矮山上。 兄长凌粟留给她的青铜指环已经足够让她感受到睹物思人的伤感,不想再分神思念另一人。 凌菘来到山下,把那几株白菜送给了借她香火和黄纸的村民。 她身无长物,只能以此来感谢对方的帮忙。 那户人家推拒了几次,表示老人也曾帮过他们,几炷香、几卷黄纸,就算凌菘不来开口借,他们也要去祭拜。 “钟五叔,你们愿意去祭拜是你们的事,与我借去的那些香火是不同的。”凌菘不由分说,直接将几株白菜放在了这家人的院门口,而后转身离去。 “这孩子……” 钟五叔追了出来,却见凌菘头也不回地走得飞快,只能无奈收下。 “菘丫头,你也别太伤感了,老神仙说起来也算是喜丧。”樵夫大汉见到了刚才那一幕,他站在自家门口,朝着凌菘招呼了一声。 他就是柳二虎的父亲,名叫柳连义。 “柳叔,我没事的。”凌菘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微笑。 “要不然你还是搬下来住吧,村子里人多,也热闹些,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帮忙。”柳连义劝道。 “谢谢柳叔,不过我想先去外面转一转,过几天再回来。” 凌菘想去五色祭坛那边看看,不过这话不可能跟村子里的人讲明。 “出去走走也好。”柳连义闻言,也就没有再多劝了,只是习惯性地嘱咐她路上要多加小心。 昨天凌菘一跃飞上矮山,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不凡,所以不会觉得一个七岁的孩童独自出去有什么不妥。 “对了,柳叔,麻烦您跟村子里的人都说一下,我和我师父的事情,不要对外说出去。”凌菘说道。 老人低调隐世于此,也许有难言之隐,也许是恬淡无争,总之,多半是不希望外界的人知晓他的存在的。 “好。”柳连义连忙点头,“放心吧,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受过老神仙的恩惠,我会提醒大家,不会乱说的。” “多谢了!” 随着凌菘一步步走远,柳连义站在原地,忽然怅声叹气。 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语气不卑不亢,言行举止有节。 如果不是昨日伤心过度,无意中在他们面前展现了属于修行者的那一面,恐怕人们也猜不到凌菘小小年纪便已经可以飞天遁地了。 在本该最张扬、最藏不住事的年龄里,如此的低调内敛,丝毫不见骄傲之色。 反观自家那两个儿子,却还是整天调皮捣蛋,只顾着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 实在是相形见绌。 “也难怪老神仙会选她当衣钵传人了。”七尺的壮汉怅然若失。 他很早就明白公羊雍明不是凡人,多次旁敲侧击,希望老神仙能收下他那两个儿子当徒弟。 当初老人从外面把凌菘领回来的时候,他对自家的两个儿子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近水楼台,却让外人先摘了月亮。 如今看来,真是没得比。 …… 小河边。 凌菘沿岸独行。 她再次来到了与公羊雍明相遇的地方。 浑身黑泥的脏丫头蹲在河边洗脸洗手,委屈巴巴抹眼泪被老人调侃的画面,恍惚犹在昨日。 默默驻足了片刻后,凌菘转身往前,沿着那片芦苇荡绕行。 她打算沿着昔日离开古庙小世界后流浪的路线反向走回去,因为凌菘还惦记着当初在路上遇到的那株很特别的‘青叶紫花’兰草。 那应该是一株灵草。 如果能采摘回来,对她的修炼肯定有所帮助。 不选择飞行,是因为当初流浪时她还很矮。 身高不够,就意味着视线中能看到的东西很少。 彼时凌菘走过的那些地方,只有重新在地上走,才能将场景与记忆中的画面做对比,以此来寻到那株灵草所在的地方。 就在凌菘绕行到芦苇地的另一侧时,仿佛昔日场景重现,几个半大小子意外与她撞了个照面。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去年跟她有过冲突的那几个孩子吗? 站在最中间,手上还捏着一只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