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内还有人呢。”吴二只说了这么句，陈凛已经笑了：“晓得晓得，这屋内，还有人呢。”
吴二又笑了笑，这年礼，一瞧就是统一准备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呢？吴二问了自己一句，这样的想法是不应该出现的，从数年前，自己就没有了居家过日子的可能。
“二哥，东西收拾好了。”陈凛的声音打断了吴二的思绪，吴二想叫婆子一声，突然想到婆子已经回家去了，之前说好，这一个月，婆子隔上几天就来打开门窗透风，再把这庭院清扫一遍，免得自己回来时候，这宅子看着不能下脚一样。
“我们回去吧。”吴二让陈凛把东西都搬到雇来的车上，也就锁好了门，把钥匙装进口袋的时候，吴二突然有一种，自己这是离开了家的感觉。
“二哥，二哥。”陈凛在那叫着，吴二笑了笑，也就坐上车，这种感觉是不应该的，不应该出现的，自己该有的，该念着的，都和这座城格格不入。
陈凛往马上甩了个响鞭，马车也就缓缓离开，往远处走去。
“今儿腊月二十三了。”楚掌柜在一边念叨，翠玉已经笑着道：“已经是祭灶的日子了，铺子里，也该在今儿吃尾牙了，为何永宁号那边，还没有送年礼过来。”
“大奶奶料事如神。”楚掌柜笑着说了这一句，接着楚掌柜才道：“老邱那个人，最是精细不过，哪里就能忘记呢。”
“他这是告诉众人，我们店里的示好，他不要。”翠玉淡淡地说着，楚掌柜哦了一声才道：“这也太过分了。”
“也没有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翠玉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邱掌柜愿意这样做，那也是邱掌柜自己的选择，曾经的宾主走到这一步，倒也免去了那些含情脉脉。
这天也是尾牙，伙计们吃过了尾牙，再拿了这一年的分红，也就可以回家过年去了。
分红是陈先生算好，翠玉一笔笔亲自放的，那些银子放在桌上，念到一个人的名字，翠玉就把分红交给他。
今年的分红并不多，伙计们多的才二十两，少的呢，只有十三两。但这总是一个好的开始，毕竟去年，商号就没有分红。
至于掌柜们的分红，那是单独计算，不会公开说的。
名字念完，那些银子也被分完了。翠玉这才合上名册，对楚掌柜和陈先生道：“辛苦了。”
“哪里就敢称辛苦。”楚掌柜自然也要说上几句客气话，翠玉把另一个账拿出来：“这是楚掌柜的分红，不过两百三十两。”
“足够了，足够了。”楚掌柜接过翠玉递上的银票，今年比去年好了许多，能拿到这两百多两的银票，尽管生意好的时候，别说邱掌柜，连楚掌柜一年的分红都有两三千银子，但总比一钱银子没有要强。
翠玉也晓得楚掌柜的娘子持家很好，楚家别看不显山不露水的，积蓄也不比邱家差，若楚掌柜想要自立门户，也是可以出去的。
但楚掌柜选择留下，翠玉是很感激的，于是翠玉又道：“等大年初一，还请带着楚婶婶前来。”
“一定一定。”楚掌柜拿了银票，剩下的银票就是陈先生的。陈先生的分红比楚掌柜略少，只有一百八十两，但这些银子也足够一家过个好年了。
陈先生也接过银票，谢过翠玉就告辞了。屋内只剩下翠玉一个人，小春这才走了进来，欢欢喜喜地道：“大奶奶，我们这就回家去，这会儿，一直到正月初五，我们都可以在家好好歇歇。”
翠玉伸手点一下小春的鼻子：“你啊，就想歇一歇。”
“今年我可累了。”小春语带撒娇地说着，翠玉和小春走出商号，等在外面的伙计见她们上车去了，也就把门窗关紧，锁好，大家各自回家过年去了。
马车经过永宁号的门前，永宁号的伙计也在拿这年的分红，还能听到有人高声在那说，“我今年拿到三十两银子，没想到，在这一年就能拿到这么多的银子。”
“大奶奶，谁家拿到分红满大街嚷嚷的。”小春不满地说着，翠玉已经笑了：“这自然是有人故意要在我们跟前说，随他们去罢。”
小春的唇嘟得很高，但不敢再说别的什么。
翠玉看着外面，街上的店铺都纷纷开始打烊，众人都欢欢喜喜，各自拿了分红回家过年去了，这几天，街上会没有原先那样热闹，等到了大年初一，小贩们开始来摆摊，乡下也有人进来逛逛城里，才会重新热闹起来，庙里还会有庙会，还会唱戏。
小时候翠玉可喜欢过年了，又有戏可以听，又有好吃的，还有新衣衫，最要紧的是，还有压岁钱。
翠玉的压岁钱不是那样的铜板，而是宁先生专门找的金银锞子，锞子不大，一个都只有一钱重，然后各式各样的，有必定如意的，有马上升官的。
这些金银锞子，翠玉一个都没有花，每年拿到了，就在想着，明年父亲会给自己寻什么样的锞子。
娘常常责怪爹爹给自己这些，都是宠坏了，爹爹也会笑着说，就一个女儿，哪里就能宠坏了。现在，不过又是一年，自己就要经历这样多，而这些金银锞子，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手中。
“大奶奶，到家了。”小春的声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