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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抬头,今夜无月,不知故乡如何。
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灵堂,就见灵霁正被一管事引着往外走。
“灵霁道长,实在对不住,这是府中规矩,老奴违抗不得,您再忍忍,十八岁后就……”
灵霁站定。
“贫道明白,贫道不会在府中过夜。管事不必相送,贫道会从侧门悄然离开。”
管事点头,将手中风灯递给灵霁,不敢再多送一步。
灵霁背对灵堂缓步往前踏入了黑暗中,直待他手中风灯是唯一光亮,驻足、回身,脱下道袍,露出里面穿着的粗麻孝服,跪下,遥遥朝灵堂叩了三个头,后久久未起身。
姜明喜本无意打扰,可这一幕却叫她抬不动腿。
明明是他的生母,却连以子之身相送都不行。
这个人,未免过于自苦。
半晌,他终于起身,穿好道袍,转身却瞧见愣愣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不知看了多久。
他没有被人撞见此番情状的局促,只是施施然朝她见了一个道家的礼,就要离开,没成想她却开口了。
“灵霁道长,这个给你。”
灵霁低头,是用一方手帕包着的东西。
他没接。
她拉过他的手,将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上一回你给了我顺心的丹药,这一回我回赠你几颗糖,聊表心意。”
她并不会安慰人,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尝尝吧,很甜。”
此时,入冬的第一场雪落下,落在灵霁肩头,落在姜明喜发顶,落在两人拉着的手上。
天地茫茫,好似只有这一点温暖。
灵霁回过神,收回了手,却紧握住了手中的糖。
一低头,看见姜明喜踩着一双湿漉漉的鞋,他抿了抿唇,将自个脚上的鞋脱下。
“雪天路滑,湿鞋难走,姑娘用贫道的吧。”
不容姜明喜拒绝,灵霁便要转身离开。
姜明喜深吸口气,又道:“道长,你赠我一言,我也有一言相送。”
灵霁停步。
“我愿道长如山上雪,不染尘埃,就如如夫人愿道长坐山观云,平和宁静伴一生。”
明明是黑夜,灵霁却嗅到了一丝阳光的味道。